果郡王清俊却难掩疲色的脸上勉强漫上笑意:“是,今日臣弟定会陪皇兄一醉方休。”

“王爷,先用些菜垫一垫吧,空腹饮酒恐伤身呢。”孟静娴今日身穿一身郡王福晋的吉服,瞧着很是端庄贤惠,“妾身瞧着这宴席上的清蒸江瑶柱和三鲜木樨汤都是王爷往日爱用的,妾身替王爷盛一些吧。”

她的态度亲昵又自然,倒是果郡王,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必,多谢福晋费心。”

甄嬛瞧着这一幕,有些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悄悄倾身同一旁的安陵容说话:“我往日还觉着这果郡王虽说生性风流,但既娶了那位孟小姐,便该好好待人家。这般冷冷淡淡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左右不过是觉得自己被迫娶了不爱的女子为妻,心中憋屈罢了。

自个儿不敢反抗皇帝,只能将气撒在那沛国公府的小姐身上。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何用?

安陵容摇了摇头,轻声同甄嬛道:“这位十七爷瞧着是个风流肆意的,倒是可怜了福晋,觉着自个儿的真心或许能感天动地呢。”

两人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喝得有些上头的华贵妃放下手里的酒盏,娇声道:“怡嫔和莞贵人说什么呢?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和在座诸位分享的吗?”

安陵容稍稍敛了笑意,恭声道:“嫔妾同莞贵人方才见着娘娘头上那支宝石簪子实在美丽,不知是哪位匠人大家所做。”

华贵妃最爱听的就是旁人对她奉承了,今日本就是她的主场,加之喝了些酒,一张娇艳芙蓉面上已然浮现了些许薄红,也未曾听出安陵容话中的深意,只得意道:“这是本宫独独叫匠人打的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鸾鸟簪,连这流苏也是金线密织串了西南新进贡的宝石珠子打的,只得一份儿。怡嫔若是喜欢,也可以拿着银子叫人给你做一份儿。”

华贵妃还是这般容易上钩。

安陵容唇边抿起淡淡笑意:“嫔妾蒲柳之姿,只怕压不住这等好东西,贵妃娘娘凤仪万千,这支宝石簪子,与您倒是极配。”

“怡嫔今儿的嘴可真甜啊。”

意气风发的华贵妃只当安陵容是在示好,下颌微微抬起,依旧是那副骄矜模样,未曾注意到皇帝一瞬的眼神变化。

华贵妃一个深宫妇人,虽说不指着内务府发放的月例过活,但要做这么一支造价昂贵的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对着自己的妹妹尚且这么大方,年羹尧他自己的荷包又塞了多少?

皇帝眼神一冷,饮尽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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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华贵妃的好日子,与她素有旧怨的端妃自然是不会出席的。

安陵容拆下发髻钗环的手顿了顿,有些惊讶:“姑姑你是说,瞧见端妃与四阿哥在一块儿?”

禾玉点了点头,示意宝霜她们出门守着,自个儿亲自过去给主子拆下华丽沉重的珠宝:“那时天黑,奴婢原先还疑惑是不是瞧错了,但是走近些听着了声音,便知道是了。”

见安陵容沉默,禾玉试探着问:“端妃娘娘是伺候皇上的老人儿了,若是她开口想要抚养四阿哥……”

“不会的。”安陵容望着雕花灵芝铜镜中自己模糊的面容,说话不疾不徐,意思却很明确,“端妃虽无宠,却与华妃一般是将门出身。皇上不会容忍四阿哥有这么一个可以倚靠的外家,更不会让端妃突然有了子嗣。哪怕是养子,也是不许的。”

禾玉拿着梳子轻轻给她篦头发,轻声道:“小主看得通透……是奴婢目光短浅了。”

“姑姑在这宫中什么事儿没见过?一个久病无宠的妃子,一个没有母族庇佑的阿哥,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左不过是为自身的利益做打算罢了。只是咱们能想到的,皇上只会比咱们想得更长远。”安陵容叹了口气,端妃,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许是她也做了母亲的原因,见着曹琴默为了温宜宁愿撞柱自尽,心中也有些不忍心,这一世只要曹琴默不作妖,安安稳稳地陪着温宜长大便也罢了。

端妃膝下空虚,四阿哥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他心眼子太活络,若是攀上了端妃,只怕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