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想不明白,她原本还悬心着皇后或是旁人要来害她与孩子,结果左等右等,却等来了皇后禁闭景仁宫。华妃又跟个炮仗似的,她不过寻常请个安,嘴里便能冒出一咕噜酸话来。

距离皇帝回宫已过了几日,今日便是沈眉庄正式封嫔的日子了。

皇后对外称抱病,今日的封嫔宴中竟是太后强撑着真·病体出席,安陵容冷眼看着,太后此举,赏识眉庄是真的,想要借此缓和与皇帝的关系,也是真的。

“将成乐抱过来给哀家看看。”

前头繁琐的仪式过了,太后捂着嘴咳嗽几声,见粉红襁褓中的婴儿一张小脸白白净净,很是可爱,心中也柔和了一些:“皇帝,惠嫔是个可心人,生下的孩子也乖巧。”

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曹琴默见了,有些心酸地紧了紧抱着温宜的手。

皇后此番失势,她养好伤后虽被皇帝放了出来,却也只是这般晾着,就如往昔那般,只有她们母女俩的储秀宫,一直都是冷的。

她已然前途无望,但温宜……她还得为她挣一份前程。

当下曹琴默只得撑出盈盈笑脸,曲意逢迎:“惠嫔妹妹年轻体健,生下的公主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假以时日再诞下一位阿哥,想必也是极灵秀的人物呢。”

太后对这个平日里总是沉默的曹嫔印象不深,不过觉着她说这一句话倒是很中听,点了点头:“惠嫔,你得养好身子,争取再为皇帝添几个孩子才是,不拘阿哥公主,孩子多了好热闹热闹,也叫哀家看着高兴些。”

沈眉庄含羞应了下来:“是。”

华妃在一旁看得妒火中烧,心中又难免哀怨自己至今无子,否则如今怎么才是妃位!

太后是从康熙朝过来的女人,对于后妃间那些吃醋小技俩都是再熟悉不过了,见华妃微微垂眸,将手中的织花绢帕扯得一团乱,心下稍稍一动。

能保留下皇后的名位已是不易,她已经让皇帝与自己离心,如今她只得撑着病躯,为乌拉那拉氏再留得几日的荣耀。

太后藏着岁月痕迹却依旧清亮有神的眼睛环视众人,皇帝的后宫,自是环肥燕瘦,美不胜收。眼下皇后势弱,她少不得要挑一些新人起来分摊华妃的宠爱与权势,且前朝又传来年羹尧即将班师回朝,皇帝有意晋一晋华妃的位份以此来昭示对年氏一族的宠爱……

这宫中的女人,自个儿有手段的,便能是枝头上开得最肆意的一朵。可惜,君心如雷雨,想要打落一朵花苞,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儿。

“娘娘,您说如今惠嫔与敬嫔同是嫔位,那这咸福宫不就有两个主位了?”富察贵人自从落水后便不太敢明着掐尖儿捻酸了,只得同一旁的齐妃小声嘀咕。

话说齐妃,她与三阿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原本该是很生气的,可看着皇后突然之间便倒下了,虽说对外称是养病不外出,可依她的脑子都能看出来皇后这是闯了塌天大祸了!要不然以太后的性子,如今在上边儿坐着的,一定会是皇后。

齐妃对此感到很焦虑。

背后有人撑腰的皇后尚且一朝失势,她母家不显,那她的三阿哥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正在伤感中的齐妃听得富察贵人这么问,心中有事的她只随便敷衍了一句:“左不过是迁宫或是升位的事儿,同你我有什么干系。”

富察贵人被噎了一下,臭着脸不说话了。

太后眉心微动,端妃是个不中用的,如今华妃势大,便只能……

“皇帝,哀家瞧着敬嫔伺候你的时日也不短了,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不若也提一提敬嫔的位份。”太后笑着对上皇帝望过来的眼神,“皇后体弱,本该叫华妃、齐妃、端妃一同料理六宫事宜。但齐妃要忙着照顾三阿哥,端妃身子更是孱弱,少不得要叫华妃受累了。”

华妃露出一个笑:“臣妾不累……”

太后慈爱地望着她:“你是个能干的,哀家却不能不体贴你。便晋敬嫔为敬妃,往后叫她好好地辅佐你,切不可因为处理了宫务累着自己的身子,可知道了?”

华妃与敬妃一同出席行礼谢恩:“谢太后。”

皇帝也跟着嗯了一声:“敬妃温善敦厚,往后协助华妃料理六宫事,朕也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