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见温实初神色严肃,手上仍有条不紊地在给四阿哥挑去伤口处的泥沙,还在昏迷中的四阿哥惨白着一张小脸,任他动作着也不知,只眉头皱得死紧。

一旁的甄嬛见状很是愧疚,若不是她着急忙慌地叫他下来,四阿哥也未必会脚滑摔下假山。如今看着他在受苦,她心中自是不好受。

“陵容,你可知道为何四阿哥会常年养在圆明园?宫中如今只得三阿哥和弘珩,四阿哥、五阿哥都在宫外养着。五阿哥还能说一句身子弱,这四阿哥方才瞧着也是个能跑能跳的,怎么会……”

安陵容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受罪的四阿哥,一双眼睫卷翘的含情眼里闪过几分讥讽,将甄嬛拉了出去。

四阿哥出事之后她们便匆匆将他送到了他的居所,幸而离东湖边不远,只是瞧着这摆设布置瞧着陈旧得紧,便是那多宝阁上的花瓶也蒙上了一层灰,瞧着似是很久没有人精心打理过了。

安陵容心中的不悦顿时就消退了些,左右四阿哥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他的那些小心思……罢了,只要不威胁到她与身边之人,懒得计较了。

她轻轻转过身子,在甄嬛耳边轻轻说了一番话,甄嬛感到那阵如兰似麝的香气离得自己近了些,还不等她再细细嗅闻,安陵容说完了话,便也自在地回到了原本的位子。

“四阿哥的生母身份不显,便惹了皇上不喜?”甄嬛微蹙着眉,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着华妃被一堆人簇拥着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了。

“嫔妾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华妃冷睨了她们一眼,转去内室瞧了瞧还昏睡着的四阿哥,惊声道,“哟,瞧四阿哥这小脸儿白得,可真是受了大罪了。”

她妩媚凌厉的眼波一转:“照顾四阿哥的嬷嬷呢?”

嬷嬷连忙从角落里挤到前边儿去跪下:“回…回娘娘的话,奴婢在。”

华妃冷眼环视室内,心中暗暗嫌弃一句破落户,绣着芍药花的玫红丝绢在鼻尖掩了掩,颂芝便会意上前,厉声问道:“你好大的胆子!平日里是怎么照顾阿哥的,竟叫阿哥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嬷嬷也很委屈,喏声道:“四阿哥近日总爱往外边儿跑,奴婢年老体衰,难免有顾不上阿哥的时候。今儿四阿哥被怡嫔和莞贵人送回来的时候,奴婢也吓了好大一跳……”

这老奴总算说到了一句她想要的话。

华妃长眉一挑:“怡嫔,莞贵人,四阿哥出事,竟与你们有关?”

两人腰肢皆挺得笔直,甄嬛回道:“四阿哥不小心从假山石堆上失足落下,当时嫔妾与怡嫔正好在假山石下,便将四阿哥送了回来,又请来温太医为四阿哥诊治,如今想来应无大碍了。”

温实初适时出来帮声:“启禀华妃娘娘,四阿哥头上的伤并不严重,微臣上药包扎之后,只要月余便可痊愈了。”

“便是有这么巧不成?四阿哥之前养在圆明园多少年了都没出过事儿,偏就在遇见你们两人时便遭了罪,当时就你们主仆几人并四阿哥一个……自然是说什么都随你们了。”

知道华妃是有心来找茬了,安陵容垂下眼睛,暗自冷笑,就算是皇后倒下了,她年世兰也绝无继位中宫的可能。

何况,如今太后仍在,自然是会费尽心思保下皇后。

甄嬛继续道:“娘娘容禀,为这事儿,嫔妾派了身边的小允子前去查看那假山上有何不妥。近日来风清气朗,未曾下雨,便是那假山上也难有潮湿的青苔,嫔妾知道时还有些不解,阿哥为何会摔下来。之后见阿哥昏迷在床,走进了一瞧,这才发现其中原因。”

华妃有些不耐烦了,她最讨厌的便是这般吊胃口的人!

她正要出口训斥,屋外却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是皇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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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华妃一见着他便眼睛发亮,笑着迎上前去,顾及着现场还有两个小狐媚子在,只得收敛了一些,故作伤感地将四阿哥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昨日自宫中回来后便一直心气不顺,今日听着这事儿原本不想过来,只打发苏培盛来一遭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