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原打算着周妙宛年岁不大,平时待人接物又温和,觉得她是心软好拿捏的,才拼了命跑了出来,结果却见她面色冷峻,半分动容也无,甚至还隐约有一丝讽刺。

吴夫人在陵城郡养尊处优惯了,作为郡守夫人,一向是被其他夫人小姐围在中心的。

端王来后,几次私宴上她曾暗地里将周妙宛的衣食住行同自己的做比较,吴夫人一度觉得,王妃的日子也不过如是,她日子还没自己的好过。

是以,地位间陡然拉开的差距戳破了她的美梦,吴夫人霎时间跟疯了一般,怒道:“呸!不帮就不帮!何必要摆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你这个……”

“还不让这个妇人住嘴?等什么呢?”一个男声传来,压着吴夫人的侍卫立马懂了,直接堵上她的嘴,没让更难听的话出来,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周妙宛回身,见是蔚景逸来了。

方才的话蔚景逸都听见了,他下意识出言安慰:“败者的攀咬罢了,王妃切莫挂怀。”

周妙宛失笑,她是有感触,但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她忽然问:“吴家的人,你会如何处置?”

蔚景逸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这个残忍的答案应不应该让她听去。

最后还是回答了:“如她所言,女子充入教坊司,男子成年者斩首,其余流放充军。至于吴道章的儿子,命是留不得的,斩草要除根。”

蔚景逸心里还在想,王妃一看便是温柔的女子,若她心软求情,他该如何推拒是好?

周妙宛却并没有再开口。

蔚景逸好奇问道:“娘娘不想替他们求情吗?”

这话好生奇怪,周妙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本宫可没那么大度,几个时辰前还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中呢!”

蔚景逸抱拳道:“是蔚某唐突了。”

周妙宛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权位倾轧,总是女眷遭殃。今朝若是娴妃得势,本宫下场比她也好不了多少。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说完,她便察觉自己多话了,赧然一笑,没有同蔚景逸再多言。

——

此番受伤的人不少,如若是等他们全数养好伤再返京,时间上耽搁不起。

于是,周妙宛想了个主意。

伤重的留在陵城郡休养,把他们的身契发还,让他们重新回到自由身,另再从没受伤的人里,挑出三四个自愿的留下照料他们,一样是归还身契。

这么一来,甚至有下人在底下笑道:“我都后悔没挨上一刀了。”

旁边人就撞他肩膀:“说什么昏话,这一刀要是落在你后脖颈子上,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从奴籍到平民,涉及户籍的问题,并非简单发还身契就够了,但问题是陵城郡的郡守都被一箭射死了,官衙内更是乱哄哄的,眼下无人经办。

于是周妙宛又给他们留下了盖了王妃小印的信函,等着日后新的郡守赴任。

午后,赵青岚来找了周妙宛。

周妙宛见她的眼中尽是喜色,连原本萦绕周身的忧郁气息都一扫而空,不禁奇道:“赵选侍遇见什么好事了?”

赵青岚已经在尽力收敛脸上的表情了,可还是开心得甚是明显,她说:“婢妾听闻兖王意图谋反,被端王殿下大义灭亲,包围于乱军之中,身受数箭逃了,自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