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逸……

周妙宛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回屋后,凝夏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周妙宛跟前。

她带着哭音说:“小姐,奴婢有错,方才被吓破了胆,没敢来护您。”

周妙宛先是微讶,继而释然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起来吧,这不是你正好出去起夜了么?我相信呀,若凝夏当时正在我身边,一定会敢站在我身前的。”

凝夏哭得更凶了:“奴婢、奴婢要无地自容了,见贼人来势汹汹,却只敢缩在耳房里,若真出了事,奴婢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周妙宛有些无奈:“好凝夏,不是这样的。你虽是伺候我的奴婢,我希望你能保护我陪伴我不假,但并不代表,你随时随地都要准备着为我送命。”

“况且方才的情形,你若出来了,岂不反倒是裹乱?”周妙宛郑重地扶她起身:“什么以死谢罪之类的话,日后不许说了。”

凝夏还是抽抽噎噎的,周妙宛见状,也没有硬劝,让她先去休息了。

不过想来她晚上没有睡好。

因为第二天晨起,主仆二人顶着黑眼圈碰面了。

万嬷嬷见了,叫人去煮鸡蛋来给她俩敷眼睛。

周妙宛拿着滚热的剥皮鸡蛋在眼圈上滚着,哈欠打到一半,忽听得门外有喧闹之声传来:“吴夫人这是何意,我们娘娘还没醒。”

“诶?您不能进!快拦下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周妙宛把蛋放下,循着声音迈出了门槛。

门外的人正是吴道章的夫人。

因为昨夜被人关押,此时的吴夫人衣冠凌乱,脸上满是泪痕,见周妙宛出来,她情绪更激动了,猛烈挣扎,想从压住她的侍卫手上挣脱。

显然未果,她反而被反剪了手,直挺挺压到在冰冷的地上。

她嘴上不停:“王妃娘娘!求您救救罪妾的孩子!他才四岁……是无辜的呀!”

见此情形,周妙宛忽然就想到了小年那天。

吴夫人同她的丈夫一道前来,那时的她头戴金钗,身披绸缎,腕间的镯子是城东金玉坊新来的款样,满面春风。

可现在她早已失去了拥有的一切,发间还沾着些泥土草叶,不知是跑来时在何处沾染的,早已没了那时的洋洋得意,只剩狼狈。

皇权倾轧果然是吃人的,周妙宛攥紧了拳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可手心里已全是汗。

吴夫人仍在哭求:“娘娘,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罪妾只求您救救稚子,他是无辜的。”

周妙宛突然很想问问她:“情分?那凭吴夫人同本宫的情分,昨夜你的丈夫带兵闯入王府,要取我性命之时,为何不见你来拦?”

“我……”吴夫人嗫嚅着:“外头的事情,罪妾一个深宅夫人,如何能知呢?”

周妙宛想笑:“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家中还有一个小女儿,如今也不过六七岁吧,你既慈母心肠,又何不为她求一求情?”

“女子最多被没入教坊,死不了,可男儿不论年纪,可都是要流放充军的呀!”吴夫人越说越激动:“麟儿是吴家的香火!”

听到这儿,周妙宛终于没忍住,还是笑了。

只不过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