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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莽莽撞撞进来了,却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境地,如何面对曾经那样真诚以待的两个人。

他们的目光躲躲闪闪,手也不知往哪里搁才好,屏着气不敢说话,屋里很快静了下来,气氛一度有些凛如寒冰。

谁料破冰就在下一刻——随着容悦一声惊呼,众人这才注意到悲痛欲绝的桥妹妹失了理智,不知何时从头上拔了支锐利的簪子下来,哀莫大于心死,直直就要往心口上刺。幸而容悦眼疾手快,离得也近,扑上前去拦这一危险的举动。

而绝望中的女子气力惊人,加之容悦的位置不好使力,一时竟没能拗得过她,锐利的簪头划破了容悦的掌心,很快洇出血来。

江令桥的眉头微蹙,容悦离得近,明显感觉到她平稳的气息乱了一下,而后很快不动声色地平复下去,手里力道依旧不减,簪子悬在交缠的两双手,胶着着,相抗着,鲜血落在锦被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花。

“快帮忙啊……”容悦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七常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飞身上前去夺那沾了血的银簪。一个压一个,叠罗汉似的涌成一堆。莫说平日里的桥妹妹看起来柔柔弱弱,这一旦倔起来,气力果真大得吓人,七八个男子都没能轻易拽下那簪子。

“桥妹妹,你听我说,天大地大,什么也不如你的性命大,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两行清泪从江令桥的脸庞上滑落,“所以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徐大哥……我恨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徐宿第一次见眼泪如断了线的琉璃珠,扑簌簌地落,压抑着无尽的酸楚。那交付出去的信任,正是被最亲近的人骗走的。

字字句句都像是银簪扎在了自己心上,徐宿心都碎了,连声哄着:“好妹妹,都是我的错,你先冷静,把簪子放下,我们好好说说话,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好吗?”

“我不……我不……”江令桥痛苦地挣扎着,双目湿红,脸上尽是泪,“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桥妹妹,你相信我,东大哥向来说到做到。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鸿雁楼,你忘了吗?你还没有尝过那里的饭食,还没有听过中都琵琶手的乐声,那么多异乡风光都还没有去看,怎么能想不开呢?”

“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她悲到深处,如泣如诉,“我希望我没有来过中都,没有认识你们,我希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桥妹妹,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哥哥们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好!”余本酋咽了口唾沫,安慰道,“你还年轻,人生还很长,忘记这件事情,依然是个好姑娘。安安心心待在这里,只要哥哥们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饿着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