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好吗?”语调里夹杂着松快之音。

女子的眸子里刻满了恐惧,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黄粱梦醒,细碎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拼凑,填补起昨晚那个痛苦的梦境来。她的眼底湿红,拽着被角寸寸瑟缩到床尾,眼泪再也蓄不住了,大颗大颗往锦被上面滚落。

“畜生……”江令桥的唇瓣颤抖,一双湿润的眸子死死盯着着他,“你就是个畜生……”

那极力隐忍的哭腔、耻辱悲愤的眼神,以及止不住簌簌落下的女儿泪,极大地愉悦了周子音。

“骂得好!”他开怀大笑起来,赞叹道,“只是不知道,你意指何人呢?”

正此时,容悦眼睫轻颤,药力酒力双重作用之下,醒得正是时候。

果不其然,眼前这跌破人伦的一幕足以震慑住所有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床角哭哭啼啼的可怜身影,以及满脸堆着得逞笑容的周子音。

“是你?”回忆中桩桩件件串连,整个棋局很快便呈于眼前。青天白日,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容悦的声音发紧,顾不得身份的高下,质问道,“你遣人来寻我就是有意将我们支开,好实行你龌龊的勾当!”

“哈哈哈哈——”周子音阴惨惨地笑着,转身抚掌赞叹,“好戏,真是一出好戏!比刀光剑影,血里来肉里去的故事有意思多了!一户平头百姓,辛辛苦苦十几年,好不容易拉扯大一双儿女,兄妹和睦,孝悌之家。年岁久了,双亲老迈了,儿女不远万里来天子脚下谋生。谁料一出二老视线之外,哥哥成了妹妹的夫,妹妹就做了哥哥的妻,哈哈哈,真是精彩绝伦的好戏啊!”

一番话罢,哥哥仍尚存一丝理智,妹妹却是心智崩溃,嚎啕哭了起来,彼时再厚的锦被也捂不住哭声了。瞧那张委屈巴巴、梨花带雨的脸,真是我见犹怜——戏还未落幕,周子音就想给这好戏打赏钱了。

“雍州地远,人丁稀薄,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索性就这么过下去好了!反正已经有了第一次,难道还怕第二次第三次吗?早就是搭伙过日子的人,这层窗户纸捅不捅也无关紧要。依我看,倒不如生他个十个八个的,也好为穷乡僻壤的雍州开枝散叶,届时你们可是肱股之臣,邻里乡亲若是知道了,可不得感念一下这份无上的功德荣耀?”

“哦,对了!”他幽幽转过身来,怪笑一声道,“你们的孩子,该把家里的长辈唤作祖父祖母,还是外祖父、外祖母呢?”

“周子音,你无耻!”容悦气极,拾起颈枕朝他恶狠狠地扔过去。

谁料还没扔到,一把剑就从外头破窗飞入,精准地刺穿枕头,“咚”的一声闷响,连枕带剑一同牢牢嵌入在了床尾的木栏上。

而后便见侍立在外的七常破门而入,下意识地要保护周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