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绷紧神经,准备出击。这时同时发生了两件事:灯重新亮了,而防盗链则在坚持不懈的撞击下断裂,大门突然全开。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多米尼克像一辆十八轮大卡似的冲进屋里,几乎傻眼。多米尼克扑过去压倒刚刚把枪拿到手的巴敦,枪从后者手里飞脱。

利维箭步上前,把枪拿到手。死死压了三秒钟后,多米尼克拽着巴敦一起跪起来,用一记锁喉狠狠钳制住巴敦,那动作连利维看了都难受得直皱眉。多米尼克用右肘弯紧压在巴敦的下巴下,厚实的二头肌和前臂挤压着巴敦喉部两侧的劲动脉。最可怕的是,他还用左臂压在巴敦的后脑勺处,左手握住自己的右臂二头肌,加强左前臂对巴敦脖子后面的压力。

就连利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摆脱这样的钳制。当然,他打一开始就绝不会允许自己被锁喉。

巴敦狂扭乱翻,用指甲抓多米尼克的前臂,他脸由红变紫。外面的楼道里,一名情绪失控的酒店员工正在跟警方讲电话。

“你最好放松点,”多米尼克和气道,“我可不想伤到你,但像这种锁喉吧,意外致死的几率倒也不小就是。我只用了七成多点的力道。”

巴敦在多米尼克的钳制下软了下来,身子一瘫,只剩手还捏成拳。他怒瞪利维,正是他此刻眼中的这把业火当初引得他刺死妻子。

利维还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他勉强挤出一个词儿问:“怎会?!”

“你有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守护天使。”多米尼克说。

[1] reasonable doubt,法律术语,指案件审理中因缺乏足够证据,使人对被告是否有罪产生合乎情理的怀疑;重点在于:一旦引起了合理怀疑,如果不能将之排除,则无法证明被告有罪。

第十七章

令利维大为不爽的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警员竟是乔纳·吉布斯,尽管这人平时的巡逻区域并不在这家酒店附近。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果然说起了风凉话。封锁了犯罪现场并拘捕了巴敦后,他突然冲着利维和多米尼克挤眉弄眼道:“坏了二位今晚的好事,有没有呀?”

利维抄起胳膊瞪他,但他还能说什么呢?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句台词打从英语诞生以来,就没人信过。

负责此案的警探在与利维和多米尼克交流一小时后宣布他们可以离开,允许利维带上必要用品,并保证说剩下的物品会等现场彻底处理完后返还给他。出去时,利维停下来看了看防盗链——干净利落地断成两截,分别挂在门和门框上晃荡。

他打了个寒颤。

一名酒店工作人员领着利维来到新的客房,这里的楼层较之前要高得多。多米尼克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利维很想私下跟他说说话,避开那些好奇的耳目,看样子,对方也对他的想法不言自明了。

多米尼克对警探交代供词称自己是受一名自称“黑桃七”的人指引来到酒店的。警探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相信了那通警告,他耸耸肩道:“哪怕我赶过来发现只是个陷阱,也好过确有其事而我却置之不理。”

等到他俩单独进到利维的新客房里,房门锁好并栓好防盗链后,利维把包往床上一扔。“我得喝一杯。”

多米尼克还是没吭声,但脸上的表情表明他显然对此持保留意见。

“好啦,这次我没打算喝醉。”利维打开小冰箱。“你要不要来点?”

“伏特加?”

利维把一瓶小酒版“苏连红”扔给他,然后自己拿了瓶“杰克丹尼”。他一口气灌下一瓶,挤了挤脸,然后把空瓶扔进垃圾桶里。

多米尼克坐到屋里一把鼓鼓的单人沙发里,利维联系上玛汀对她报平安。结果发现之前她打电话就是为了警告他巴敦摆脱了警方的监视;他还在手机里发现了好几通在袭击发生后追加的语音留言,语气一条比一条心急火燎。

他接受对方训斥,连连保证再也不会无视她打来的电话了,如此几分钟后才挂断。这边料理完,他转向多米尼克。“我需要你把‘黑桃七’跟你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岂止原原本本告诉你,”多米尼克递出手机,“我还能让你看到呢。”

利维看着这几条诡异的短信交流,连连摇头。“我搞不懂,”他说着,把手机还给多米尼克,“我是说,这人盯着巴敦是可以理解的。‘黑桃七’亲口告诉我,如果我逮捕不了他,就会杀掉他。准确地说,五天的期限将在今晚午夜到期,‘黑桃七’想要确保他不会脱罪。”他坐到多米尼克对面的椅子里。“可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直接联系你,还打报警电话——这对其而言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