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杰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拉着徐涛就打算离开了:“我为什么要了解他家?一个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和自己的家庭还有关系?秦远牧,我看你这样子,放弃的恐怕不止是画画吧?你继续努力,把你妈哄高兴了!”
徐涛推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屁话呢!人各有志,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说这种话吧,走走走!”
薛玉杰瞪着他:“徐涛,你到底向着谁?你那么大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我向着我兄弟!”徐涛继续推搡着薛玉杰离开,“兄弟你别在意啊,这种事……哎,我们走了,你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工作吧。”
安静下来后,秦远牧看着自己面前的热果汁怔怔出神。他知道自己做的选择未必是对的,但能算错的离谱吗?
可无论是对是错,他选择的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了。
其实实习的工作并不算劳累,封飞可能是看着吴芬芳的面子上,没给秦远牧安排太多活,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大堂帮忙分流客户,引导他们到该去的机器或窗口。除了多费些口舌外没什么工作量,而且秦远牧不是正式员工,每天五点就能走人,不用等款车或是电话营销。可饶是如此,从没工作经验的秦远牧也不怎么能适应,脸上都快因为皱眉产生皱纹了。
要说秦远牧最大的感触是什么,那就是银行基层的工作真不如狗,每天累死累活的,是不是个人进门都能吆五喝六,和他想象中的高大上三个字没一毛钱关系。
秦远牧每天只是问问他们办理什么业务,偶尔碰上智商欠费的或是不讲理的都会想破口大骂,那些在柜台上一坐坐一天的人都是怎么坚持下去的?秦远牧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忍者大师。
此时的秦远牧还没真正地融入氛围,只是心怀反感,并不知道这一行比他看到的更难。
不从事基层服务行业,就不知道人能胡搅蛮缠到什么程度。如果说秦远牧学画画时接触的都是阳春白雪的东西,那么现在他每天看到的,才是真正的社会缩影。
短短几个月,秦远牧见过很多莫名其妙的场景。有信用卡逾期不还在大厅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有一天挂失重置密码四五次的,有拿着自己老婆身份证死活要当场贷款的,有前一天开卡满口说着自己知道工本费,结果第二天就来闹事索取礼品的,形形色色的人每天都在上演好戏。好像不管是谁,只要踏进银行大门,就能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上帝,没理也能搅出三分理来。
有次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大厅里的客户居然出现了真空期,秦远牧趁着没人走到柜台前,对着那个女柜员问道:“姐,你天天服务这群智障,不觉得恶心吗?”
秦远牧话说的不好听,可在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是事实。这年头还有事没事往银行跑的,除了真正的大客户外,就只剩下莫名其妙的人了。而莫名其妙的人显然是比大客户这个群体大的,所以奇葩几乎天天有。
女柜员叫做唐莉莉,是个挺温柔内向的姑娘,听了秦远牧的话只是疲惫地一笑:“习惯就好,这一行干的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能见到,你天天看见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顿了顿唐莉莉又说:“其实说真的小秦,现在的银行真的越来越不好干了,你要是有点时间还不如去考个公务员。”
秦远牧对公务员就更不感兴趣了,没接这个话题:“其实坐柜也挺不错的,反正天天就那么长时间那么点事儿,不用管其他杂事。”
唐莉莉眼神复杂地看着秦远牧:“小朋友你太天真了,谁告诉你柜员下班就没事了?你以为那么多营销指标和会议培训都是谁的活?而且单说坐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客户和家人不理解你就算了,关键是行里也不理解柜员。不管客户怎么刁难我们,我们都得笑脸相迎,规定动作和礼貌用语一个不能少。”
秦远牧皱起眉头:“那也太没尊严了吧?”
唐莉莉叹口气:“等你结婚了,有孩子和车房要养的时候,就不会在乎尊严问题了。唉,不好干啊……”
秦远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宽慰她:“没事的姐,反正高付出高回报嘛,我听说咱们行平均年薪二十多万呢,累点就累点吧。”
唐莉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知道,平均这俩字是什么意思吗?我都不敢想那些领导一年能拿多少钱,在这么多基层员工拉后腿的情况下还能达到平均二十万。算了算了,这些杂七杂八的破事等你正式入职就明白了……先不说了,来人了,你赶紧去问问他办什么业务。要是小额存取一定帮姐引导到自助机啊,姐昨天给一个客户在柜台上取小额,都被渠道部下邮件通报批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