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昏昏沉沉在想:太后好生聪明啊,她竟已想到这一层,并找到了那药吗?
她头脑之中光怪离奇,但都能被她控制。在这样的混沌之中她骤然明白,为何那异香于她们无用了!在狼头山那条流金盐河旁边,她们度过了那么许多大雾弥散的日日夜夜,起初那雾气简直要了她们的命,渐渐地,她们便几乎无法感知了,那轻微的头痛和恶心,有时会成为她们偷懒的理由。
门开了,太后走了进来,宫人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她许是怕凉,脚底放着一个火盆子,火盆子上高高架着一个木架,她的脚搭在木架上。她目不转睛看着花儿,屋内光很暗,她看不清,便命宫人掌灯送到花儿面前。
花儿被那灯暖烘烘烤着,仿若回到了燕琢城的春日。巷子里的柳树抽出绿色的枝桠、阿婆种的花
也渐次开了,衔蝉抱着她心爱的书本唤她一起出城找照夜他们挖野菜。她看到这些,已然分不出真假。
恍惚之间听到有人问她:“你来自何方?”
“将去往何处?”
“你会做些什么?”
她的意志将要消沉,却被白栖岭一声嗤笑拉了回来,她想起他们初相见,他那双鹰一样吓人的眼睛总是盯着她,他总要试探她,总将她送往绝路。再也没有比白栖岭更吓人的人了。
那些问题的答案已在她意识最深处了,在她离开狼头山前,谷为先问了她几十上百次。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太后探究的目光,想起风月楼里闻到异香的人渐有的癫相,口中呢喃道:“好热啊。”而后挣扎着,想将绳子挣脱。
太后朝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走上前去为花儿松绑。她颤抖着双手解自己衣扣,褪下了那件外褂;又大叫着喝水喝酒,起身去挠墙壁……
她癫狂了。
太后一直看着她,觉得时机差不多,又要那女子给她灌了一碗药,如此三回。奇怪的是,花儿的心智愈发清明,狼头山的大雾似是早就预知她会有今日这等遭遇,早早在她体内种下了解药。但她依旧配合着,将自己愈演愈颠。太后再问她什么话,她便真假参半地说,慢慢地,太后便不再问了。
“再留她几滴血,天黑以后杀了送到白府门口。”太后临走前这样说道。她对花儿好生失望,以为她是一个多么厉害的江湖儿女,能在无形之中抵御那异邦的神药,又或有什么特异的本领,想来许是白栖岭教化了她,给了她解药。
白栖岭,最终又是白栖岭。一个贱商,究竟要搅弄多少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