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可能的后果,长元又正经起来,也看向季文瑜。

季文瑜好一会才说:“前世今生之事,我本是不信的。但是以往我曾经遇到一些奇特的事,民间也一直有祭拜神灵的习俗,我就因为这些而相信了。梦里我见他人为我,醒来后不解,却也解不出其他答案,于是就只有这个一个方向像是对的。”

故而,将一切归于前世今生。

又或者其他什么神怪之事。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叶思眠为自己无法帮忙而歉疚笑一下,转而说:“你现在晚上还在做梦吗?我之前四处游走,曾经见到别人整宿整宿无法入眠,却又在做了一些事情后将自己治好:虽然不清楚你梦里的困惑,也无法对它作出什么解答,但是我可以把那个人的治疗方法告诉你,让你能够在晚上好好休息。”

季文瑜犹豫,叶思眠又说:“不需要的话,那也没什么。你什么时候需要就说一声,或者我现在就把方法写下来,你以后想睡的时候就那么试一试。”

“多谢。”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境确实扰人休眠,但要是一下说就这么割开梦境与现实,季文瑜又有点奇怪的舍不得。

现在折中一下刚好。

于是叶思眠提笔把方法和药方留下,季文瑜再次道谢。叶思眠就在这之后离开。

“我在梦中困扰这么久,现在却舍不得,是不是太奇怪了?”季文瑜自语。

忘拿暖手炉后被提醒的叶思眠进来就撞上这句低语,提醒一声:“咳。”

长元遮脸,觉得灵化回去后一定觉得这一世净是些黑历史,还动不动就被叶思眠给围观了:到时候会不会封口,不好说啊。

季文瑜闻声,看过去,见到叶思眠又迅速回头,瞥见一角,然后自然将哪里的暖手炉递过去:“你忘了这个。”

叶思眠就随他,当自己没听到,接暖手炉过来道声谢,又把手捂一捂了才说:“我早年家中境况不好,冬日也没有炭火取暖,就因此每年都会冷到手起冻疮,又在身上落下了一些小的疾病。因为这些,虽然外面不少人说男子汉大丈夫的,铁骨铮铮,不应像个姑娘一样地揣着暖手炉到处跑,我却将那些当作耳旁风,只觉得冷了就该多穿多捂,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今日这么特意折回来一遭,被你注意到了这个暖手炉,希望你不要因此取笑我,体谅一下我这文官的孱弱身体。”

季文瑜失笑:“我们在边关时候遇到寒霜的时候经常把自己能裹多厚就裹多厚,你这也没多好笑。放心。”

“这倒也是。我虽然因为外面的话语有些害羞,但是想想,我的心里确实觉得这没什么,我就不应该多想,多觉得谁会笑话我。”叶思眠一脸安心,“是我小人之心了。其实大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笑话我。”

季文瑜听到后又笑,片刻后反应过来了才敛声:

叶思眠这明面上是在说他自己怕因为暖手炉被人取笑,实际上说的好像是自己刚才想法的多虑之处。

想到后季文瑜一时觉得自己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被后辈含蓄提示,有些让人羞愧,一时又想到叶思眠刚说的话,又觉得这时候羞愧似乎是再犯一次,就只伸手了要送人,转移话题:“之前你要离开,我只说一声道别就不做其他,是我疏忽了:外面雪后地滑,我去找个下人送你回去,也省得你再多麻烦。”

叶思眠点头,道谢,又边走边自语:“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就应该坚持下来,而不是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怀疑自己。以前我想的太多,反而让自己无缘无故就忧心忡忡了。”

也就是说,自己之前是在和空气相互辩驳,论证到底怎样才是正确的。

叶思眠说话的声音不太大,但却刚好让人知道他现在心里对于刚才的想法还有点波澜。所谓,演戏演全套。

季文瑜听后笑笑,一会顺口玩笑问说:“但你坚持的要是错的,或者不是太正确呢?”

长元在路边的雪地上凌波微步,正因为没听到叶思眠刚才的低语疑惑就赶上季文瑜的话,便划过来抢答:“坚持的时候当然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等发现自己错了,那就换个方向再坚持:反正错了就纠正重新再来咯!”

叶思眠点头,也说:“在我坚持一件事的时候,我一定是觉得它是正确的:不论事实上它正确与否。”

说完,两人已经到了季府门口,季文瑜招呼下人准备。

“也是。坚持一件事的时候,谁不会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季文瑜笑,就像那个疑似是自己前世的人,不论怎么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叶思眠点头:“不过这样说,问题就从‘坚持本心’到了‘固执己见’与‘择善固执’的差别了。这除了等一切过去,从时间来看,其他的都不好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