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乡绅为了利益,不断使手段使得苍溪县没有人能约束他们的行为,这就是臣所说的苍溪县曾经一直如此的缘由,也是臣自己不能离开的原因:

仅仅是将田地产量提升上来,只能在不动地方乡绅的利益甚至是为他们获取更多利益的前提下,保证一些百姓不会像以往一般饿肚子,但是如果仅仅满足于此,将一切停在这里,那么一旦将来谁家出现了问题,之前的故事就又会重新上演。

又会有谁失去田地或者房屋,又会有谁沦为乞丐或奴仆,又会有谁在绝望之下自尽,而苍溪县也会慢慢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原本贫困的人获得了财物,但是又有新的人站到了他们之前的位置。

一切像是变了,但事实上却只是让一些人换了个位置,其实大局上还是没变。”

“所以臣说,臣不能走,臣走了,一切在这里停下来,苍溪县就会只是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再退回之前的模样。”详细陈述完理由,叶思眠总结,“农耕革治确实会让整个苍溪县的收成都变好,但是这种不除去真正隐患的好只是一时的好,看来鲜花着锦,其实浮泛无根。为了让这段时间的努力不白费,而苍溪县确实在将来也不断往好的方向发展,臣只能辜负圣上的错爱,恳请圣上让臣回到苍溪县。还望圣上恕罪。”

说完,叶思眠又行礼,而皇上则在听完沉思,也不说话,直又一会才抬手让太监把人扶起来,“朕知道了。”

叶思眠站起,等待一会,见皇上还在想事情,就出声:“所以,臣在进行改革之前就根据实际情况,把臣想要做的事情分为了三个阶段。”

皇上点头:“讲。”

“第一个阶段,通过改革来让拥有田地的人收成变多,让没有田地的百姓在革治过程中出力获取报酬,以此用实际利益收取民心,为之后的行为做准备;

第二阶段,通过严查偷税漏税之行为,勒住家产丰厚但来路不正的商户,以县衙为担保促使其放款给理由正当的百姓,同时官民携手,严厉打击民间印子钱的存在;

第三阶段,广开教化,在百姓不再贫困到无法果腹之后,鼓励孩童走进学塾,同时以故事、传说、戏文、灯谜等方式对其他不去学塾的人进行潜移默化,言明为人担当与不能触碰的底线,以待积年累月后的思想转变。”

说完三个阶段,叶思眠对此补充,“所以,臣在开始农耕革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在苍溪县一待就十年的准备,也希望自己能够用十年的时间确实将苍溪县变好。望圣上恩准。”

对此想了一会,皇上说,“朕刚才在想,你用一年的时间能够使一个苍溪县的耕地产量上升,用十年的时间才能大概使得一个苍溪县的思想转变,这之间的时间差如果拿去给其他地方进行农耕革治,是不是更能有所抱负呢?

朕知晓民风的重要,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朝不少地区还都饿得厉害,如果你能像对着苍溪县一样因地制宜地去治理其他地区,那么那些地区的百姓就能由此存活下来不少,他们的性命比起一个苍溪县十年后的民风,是否更为重要呢?”

叶思眠低头沉思,长元听后则有点被问到了:选择回苍溪县就是不管其他地区百姓的死活,选择其他地区就是让苍溪县退回之前的样子,不管怎么选都会让一些人因此而损失一些东西——

真不愧是皇帝,遇到烫手山芋就把问题抛给臣子。

长元想了会还是以皇帝狡猾作为思考的总结,觉得这是他本来都计划得好好的要把叶思眠丢到某个地方了,却在听到叶思眠对后面的一系列规划后又犹豫起来,于是就把作选择的机会给了叶思眠,之后,功照旧是有他认贤识才的一份,过却也和他无关了。

连道德谴责的愧疚大概都不会有。

皇上在长元的猜测里笑眯眯等答案,叶思眠则终于开口问:“敢问圣上,比起其他官员,臣在农耕革治中有什么不可替代的地方吗?”

“一则出身贫苦,也没有架子,能与民同喜同悲,便于收取民意,也能一起下田实地考察,了解具体情况;二则交友广泛,每每遇到问题都能找到好友相助,也能拉个同窗就借钱先垫着,之后再把耕地所获拿去抵债,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不错;三则已经处理过苍溪县的问题,之后再到其他地方,还算是有点经验来借鉴;四则是,既然能在苍溪县为了百姓立军令状,那去其他地方来应该也会竭尽全力,品行还算是可以。”皇上这么吹了一堆,说得像叶思眠不去就没人能干这事来,而后才问,“所以,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