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想要分辩,奈何实在说不出话,只能委屈的掉了两滴眼泪。她哪晓得那些人会胆敢朝她下手,事到如今,月芙猜着多半是那些伴舞中的哪一个,可若是要她指证,她却指证不出来。谢贵妃对她格外开恩,衣食住行都与旁人迥乎不同,自然是因为看重她的缘故,可正因如此,也让一些人恨透了她。此番本打算好在皇帝面前一鸣惊人,谁知午后饮了放在桌上的一壶茶水,月芙就连吐带泄起来,跑了几趟茅房,两条腿跟筛糠似的,站都站不稳,她还如何领舞?只得另寻人替她上场。

虽然有辱使命,可月芙想着自己才是最倒霉的,谢贵妃既过来看她,自己总得诉苦两句,最好,是能把那幕后陷害之人揪出来,免得白白受冤。

谁知谢贵妃半点也不想听她解释,只漠然看着她,“若你病了,本宫只好将你挪出去,你可愿意?”

宫里不养吃闲饭的人,若她真被迁出宫外,自然就没机会再回来。月芙知趣的闭上嘴,可心里难免有些不平,难道她这些罪就白受了?

谢贵妃太明白她的心性,冷笑道:“要过得好、无需看人眼色,最好的法子是先出人头地。莫忘了,你不是在帮本宫,而是在帮你自己。”

说罢,便拂袖离去。

月芙捂着痛如刀绞的腹部,恨恨望着那人背影,心道你又神气什么,等哪日你也被人下药,你才知道厉害呢!

第189章 恶念

宴会结束后, 林若秋顺理成章地将安然留下来, 说是请她帮忙清点筹算——每次举办家宴惯例要摔碎不少碟子, 丢失几样东西, 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得有人负责统计清楚, 不然平白冤了谁,宫里人难免心有不服。

安然如今是四妃之一,为皇后分忧本是分内之事, 是而旁人并未起疑。但她俩都很清楚,待会儿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件事。

林若秋一望见她那副喜孜孜求夸奖、求表扬的神情,便觉得头疼, 她本想点到即止, 让对方会意即可, 免得伤了彼此颜面, 但显然安然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振振有词觉得自己行为是对的。

犹豫片刻,林若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那你让那些舞伎做了手脚,对么?”

谢贵妃再无聊也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 编排一支平平无奇的歌舞来取悦皇帝, 当是演小品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中途出了岔子, 她所准备的棋子才未能现身。

安然点点头, 初战告捷, 她迫不及待要同人分享胜利的果实,可还未来得及开口,林若秋便已截断她的腹稿,“这样的事以后不许再做了。”

“为什么?”安然的鼻子立刻皱了起来,小脸十分委屈。

林若秋不比刚进宫的时候心软,自然不会轻易被这副张致打动,只板起脸道:“你说为何?堂堂妃子跟个宫婢过不去,还害得人家卧床不起,你觉得是谁的责任?”

安然扁着嘴,“谁叫她自不量力,妄想跟姐姐争夺宠爱,如今吃的亏也都是她自找的。”

还真是孩子的直线型思维。林若秋只觉一个头变成两个头,她能理解安然是为了她好,但这种好并非她所需要的,莫说皇帝不可能对个徒有色相的舞伎一见钟情,便真如此,今时今日的林若秋也无须太过惧怕:身为皇后,她只要保持不犯错,就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故而即使明知道谢婉玉想利用那月芙姑娘来分宠,林若秋也只做不知,比起阴谋会败坏她的名声,她只要使用阳谋就够了,譬如故作“公允”地挑剔一下那月芙姑娘的舞姿——她并非从小习舞,技艺自然不比专业的舞者。若是让皇后当众拂了面子,谢婉玉保准能下不来台,而经过林若秋这么一番评头品足,林月芙日后也很难再于人前露面。宫里就是这么个趋炎附势的地方,若她一舞能得帝后称赏,众人自然会将她捧上云端,反之,则会将她踩到泥地。

林若秋根本什么也不用做,自有人帮她达成目的,还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反倒是谢婉玉急躁冒进,迟早得露出马脚来,林若秋只需逮着她的错处,便能将敌人一举歼灭——她相信要不了太长时间。

安然经她这么一剖析,登时恍然大悟,又有些懊悔,“谢贵妃会不会以为是姐姐您做的,查到咱们头上来?”

她之前没想那么多,只打算在林月芙茶水里下点药,让她好好吃点苦头,却忘了谢婉玉是一个多么狡猾且报复心极强的人,若被她寻出蛛丝马迹,那么……

林若秋见她已然知错,遂好言安慰道:“这倒无妨,她不敢细查的。”

除非谢婉玉不打算再利用林月芙这枚棋子,否则,她总该将这件事按下去。就算猜着背后是谁所为,她亦不会声张——正因她比赵采薇更加隐忍,此人也就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