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我,总是想要瞒住别人我的身份,不想让旁人知道我就是克莉尔。而且我一直试着很努力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想办法活下去。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中充满疲惫呢?是从揍敌客家人不听我的解释,认定我就是克莉尔开始?或是伊尔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开始?还是……决定忍下自己的感情,从天空竞技场跃下去开始?

想想我可真是没用,从来到这里开始,我一直在藏藏掩掩,什么也不敢让别人发现,什么真话也不肯对别人说。就连自己的感情,都要狠下心来抹去,除了逃避,我什么都不会做。

逃避面对窝金和芬克斯,逃避自己的感情,逃避……逃避相信这里的一切。

我曾经怀疑这里只是一个梦,可是这怎么可能是梦呢?这一直以来的一切,如此真实,怎么只能用一个梦字来解释?

难道与窝金和芬克斯生活的那几个月是假的吗?二十年中断筋噬骨的感觉是假的吗?在失美乐湿地的悲痛与哀伤是假的吗?与飞坦一起的惊险的假的吗?和伊尔迷一起的几个月是假的吗?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假的吗?

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不管我眼中的这个世界是动画片还是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是假的吧?

夜风吹散了我的迷惘,我轻轻抬头,不知何时,我已经走到了天空竞技场门前。

望着这个两个月不敢回想的地方,我轻抚心口,这里,有我睁开双眼后第一个喜欢的人。

思绪x害怕x信任

做了十几年的游魂,我想要与旁人交流,所以在得到这个名为克莉尔的身体后,我欣喜若狂。为了保住这具躯体,我拼命假冒克莉尔,生怕别人看出我的伪装。然而,却从未想过,那时的我,其实是寂寞的。拥有了可以与他人接触的身躯,却无法用自己的面貌去与他人交往,也许比之当年做鬼魂时还要孤单,毕竟我还有一些魂朋魄友。

但为了这具得来不易的身躯,为了能够再次站在阳光下,我刻意忽略了这份寂寞,任由它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我救下了窝金和芬克斯,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其实只是想要同自己熟悉的人接触,想要克制住这份寂寞。

可是人与人之间,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相遇相识相知,长久的相处,一定会生出感情,不知不觉中,我把他们视做了家人。所以在飞行船上,我几乎没有思考地以他们的性命为先,独流自己面对危险。记得在前生去世时,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进,妈妈将我紧紧揽入怀中,而爸爸将紧紧拥着我的妈妈死死抱住(前生主角死于飞机失事,不记得的亲参见前文)。真正血脉相连的家人,在面临危机时,原来真的是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用人生最后一点气力,保护住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那一幕久久铭刻在我的心中,所以在飞行船出事时,我没有考虑到自己,而是与爸爸妈妈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即使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二十年的伤筋动骨,二十年骨骼成长的痛。那痛楚伴随了我二十年,即使在睡梦中依然能够感觉到那份来自于骨髓深处的痛楚,长久得让我几乎以为今生都无法再摆脱它。

金唤醒了我的噩梦,再次重现在世间,很多束缚着我的枷锁都随着时光的消逝而泯灭了。于是我撕下了那个名为克莉尔的面具,以自己的本性去对人。一个十分没出息,十分没用,十分无赖的家伙。于是我感到了自由,像是身上重物全部随风而去,难以言喻的轻松。为着这份轻松与自由,我潜意识里将窝金与芬克斯视作束缚我的枷锁之一,刻意地不想去见他们。

可是这自由持续的时间太过短暂,有太多人想要我重新带回面具,做回原来那个克莉尔。而我自身,也无法抛弃作为克莉尔的责任与义务。但在伊尔迷叫破我的身份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好多事情。其实做克莉尔有什么不好?我还是我,无论旁人怎么称呼我,我的灵魂依然是自己的。就算同羽织是灵魂上的双胞胎,但我们毕竟是两个独立的存在,即使再相似,也会有其不同之处。

因此我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接受了克莉尔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背后所要承受的一切。但是终究还是希望有人能看透,看通。于是在云古说出对我与羽织的两种微妙的感觉后,我的心,开了一个小小的洞,有阳光从洞中射入。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已在阴暗中生活了太久,即使身体可以站在阳光下,心却不敢接受那过于灿烂的光华。

那光芒太过耀眼,让久居黑暗的我怯了,退缩了,没有勇气投入那片璀璨中,于是我逃离了。越是渴望,越是畏惧,但越是畏缩,也就越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