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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赫·纳吉布丁对征服者和统治者的信仰教育还没来得及完全的展开,就被不知趣的东方贵宾的到来给打断了。而隐身帘后的汪吉阳则长舒出一口气,心想,真是救星,说到就到。

纳吉布丁以冰冷的目光扫过穿着怪诞、奇装异服的异教徒造访者,沉默的退出了汗爷的谒见大厅。宽阔的厅堂内似乎因着伟大谢赫的离去而减少了一份的压抑。

汗爷依旧头痛,断续的哼哼唧唧。一个阉奴递给他一支烟管,细心的烧起了大麻叶碎子。旭烈兀略微吸了几口。终于“哎呦 。”一声一口气吁出。这才有点精神细看一班来人的相貌与服饰。正是他西征时出发之地的哈喇和林那老家人。一个个都是北人装束。唐巾幞头圆领袍,春水玉坠垂双穗。领先打头者是一瘦高清俊书生也似的人物。鬓发鸦黑,赛墨染刀裁。面如冠玉,修眉凤目。颌下与唇边微微的黑须。见到西征的大王,立即上前躬身叩拜。

口称:“河南彰德路旭烈兀大王投下宣课使常德,奉大蒙古蒙哥合汗命,觐见旭烈兀大王。”然后他身后便立时“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旭烈兀大王迟疑了一会儿,才从一头马蜂中清醒了并理顺心思。那个年轻的怯薛官不知何时又已经恭敬的侍立在汗爷的身边,将常德的北人汉话传译成旭烈兀的母语。

“不必跪我。”也许是要故意显示自己对汉地并不生疏。汗爷操起来一口变调走音的汉话,以不南也不北,不东又不西的弯弯绕口音晓谕跪拜者们免礼。常德等人心内登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家们的到来愉悦了汗爷,旭烈兀是开心了。

三年的投下岁入,加上蒙哥给自己弟弟的赏赐,堆在了旭烈兀的面前。如小山一样。大王也不打算清点有没有差了数目。这笔钱比起他从巴格达哈里发那里掠得的简直如九牛一毛。现下他已经不再在乎几个汉地投下能不能输入税金了。他已经坐拥巨额的财富。还占有了本不该属于他的阿塞拜疆,高加索最富的王国。

麻叶的烟柔柔的抚慰了旭烈兀大王的头部,舒缓之极的快意终于袭上颅顶。旭烈兀感觉自己简直是已经离不开这波斯的迷药了。只有在吸过了它以后,自己才能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常德一边叙述王爷在汉地的彰德路投下的近况,一边偷偷观察着王爷的面色。细看之下,不由得面露忧虑之色。常德是粗通医理之人,他能看的出眼前这位威严肃杀无比的波斯与大食的征服者、伟大的大蒙古蒙哥合汗的亲御弟、如狮子般可怕的旭烈兀大王的身体状态,真的是很糟糕。

这眼白爆了血丝,额角青筋凸起老高,说话中胸腔拉着风箱般的响。怕不是病势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