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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自己登时语塞,一时间不知怎生应对。谈判感觉已经破裂。为了两个将来的小巴特尔,双方都在心里积蓄着怒气。准备最后刀剑见红,拼一番。

最终还是伯颜心里虚,他打起了退堂鼓。说是自己一时失了心,让夫人受气了。但教育两个儿子的事情,父亲仍然要负主要的责任。

另外,伯颜还抛出了最近的一个大难题来拷问自己夫人的良心,那就是:

“你札剌亦儿家修祠堂的费用,可是我这个信奉一神论不拜偶像的也里可温出的。你家祠堂占地亩数不小,从购地到建房,到最后修饰布置,直至给列祖列宗安放牌位,凡是要钱的地方,都找的是我。我为你家修宗祠出的钱,完全已经抵偿了当年我入赘你家时合汗为我办理的聘礼和你家出的嫁妆数的总和。我们在金钱上早已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了。所以,夫人还得三思,不要一冲动,将丈夫变作了仇敌。至于你妈那边,老人家碎嘴,你左耳入右耳出就行了。如果当真,恐怕对你并无益处。”

别速真听了,不怒反笑,说:“你这话,还听着有点人味儿。我实说了吧!本来我也不想与你计较,要计较我早计较了。这次的确是我妈的主意。不过看在你是合汗家栋梁的份上,我让你一马!什么钱不钱的,我也知道你每次遇到我们部落要修这个建那个时,都是找你要钱,而你从来都是给钱且好声好气的应对他们。我知你的心,刚才我也只是试试你。儿子我自认教不了,还给你教!谁叫你书念得多,见识也广呢。”

别速真走时,伯颜看着妻子四平八稳的背影。等别速真和为她托着衣裙拖尾的两名侍女全消失在门外廊下尽头时,米昔塔尔才抱着一个领着一个的出来。

只见伯颜愁眉,按揉着额角。米昔塔尔心疼了,赶紧上前安慰。

伯颜一笑,说:“我又没怪你。”

米昔塔尔说:“主母不高兴,惹得您也不痛快,还不算奴婢们的错?”

伯颜不接这茬,说:“爱入谁的谱就入谁的谱,反正我儿子的信仰不会改。哎,对了,米昔塔尔,我还问你呢,你觉得我也是‘蛮夷’‘胡尘’吗?我从来不觉得我算这些人中的一个。我可是识字知书的。我觉得铁木真、木华黎和我的死鬼爹晓古台才是蛮夷。你说说,这些人连字都不识得一个,算蛮夷没错吧?而我与他们完全不同。说我蛮夷,我心里是不服气的。说我人坏,我到服气他。再说,不信主不行道的,不是野蛮人还能是什么。上面那些人,除我父晓古台外,哪个不是即不信主也不行道的野蛮人啊!如此颠倒人伦,难怪世道污浊不堪!”

米昔塔尔听伯颜这一番的抱怨,也只好报以尴尬苦笑。是啊!不信主的人,不算蛮夷算什么?可世道颠倒了,不信的人大摇大摆公然招摇过市,信的人却只能委委屈屈不敢伸张正义。这恶世早晚要被明察秋毫的主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