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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外,我的两位导师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一次次的胜利,开怀大笑的为我助威。其他军人也围绕着我,他们喊叫着我的名字,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那就是:

“伯颜赢了!伯颜赢了!伯颜又赢了!”

当我接连打倒那些身材比我高大比我粗壮的军汉时,我的导师最终冲上来一把把我抱起。

巴尔斯师傅抱着我狠狠的亲我的脸蛋。我兴奋的气息都乱了。他每吻我一次我都会深深的吸气,我享受巴尔斯身上的气味,他宠溺我,如果我真有父亲,巴尔斯就是我的父亲。

我另外一位师傅阿尔斯兰笑着看我与巴尔斯亲热的搂着和一个人一样,他面上是得体的神情。

我现在还至少有巴尔斯师傅。

当那柄刀鞘金妆簪花嵌祖母绿石的舍施尔被巴尔斯师傅郑重其事的授予我的时候,我在他眼里仍然是个孩子。

我在我的导师面前,庄严神圣的在胸口画了十字,并口中称颂天主圣三的名号。然后我伸出手稳稳的接住师傅奉送给我的那柄舍施尔腰刀。它的刀身带有优美流畅的弧线,如美人秀丽的眉毛。它的刀刃闪烁夺人性命的寒光,如索命的天使。

它,也是我的“安吉烈卡”,它在我以后的漫漫一生当中,将如天使般守护我的性命。

巴尔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一如我永远不会忘记帮我擦洗身体给我身体上洒上香水的安吉烈卡。

我从你手中接过此刀时,是你我之间父子挚爱之情的巅峰。那时我不知道你的真名瓦什·拉斯洛,我也不知道你其实不是钦察人而是替君王复仇的马扎尔骑士。等我明白这一切时,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犯了罪,出卖了我的“父亲”与我自己的灵魂。

我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反复重读那刀身上镌刻的铭文,想要从中忏悔自己的罪恶。但却发现自己的渺小、孱弱与无力。除非你能宽恕我,除非我的真主能宽恕我,否则我将带着这份罪活着直至我的死亡。

当我已经衰老到只能倒卧于病榻之上,身体瘦削干涸到只剩十四岁孩童的分量,当我因死亡迫近而视线已经模糊,当我的皮肤渐渐丧失了温度。我看见了我的天使。它不是黑人也不是白人,任何造物都无法言说它究竟与谁相似,它的每一只眼睛里都滴下为人类罪恶而伤感的眼泪。它以明亮温暖的羽翼将我的灵魂包裹,带着我脱离自己已经死去的肉身。我被它的羽翅所环抱,我看见自己的病榻周围围绕着为我的死亡而哭泣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