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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以妇人的姿态指向自己两腿之间的部位的说:“看这里,我的血出来了。可是你干的哦。等你爸从哈喇和林回来了,你可得为我作证。我是清白人家的闺女,我把童贞给了你巴林部伯颜的儿子买迪。”

我把头歪向一边,撇了撇嘴。然后我的目光被瑟勒古楞身下铺着的染血的帕子所吸引。原来女人流血就是这样的。

跟我在合汗床上第一次时,后窍里流出来的血几乎一模一样。我的第一夜,那窍裂了,流了一床的血。合汗乐的白胡子都绽开了。我当时则疼的要死,真心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可笑之处。

但是,妈的,请允许我骂一句脏话。我今天算明白了。夺走一个孩子的童贞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情。所以,他妈的,我当年的童贞被合汗夺了。而我今日夺了我九岁小妻子的童贞。我爸当年则夺了我那十二岁的金发帕米尔母亲苏珊娜的童贞。

原来,失贞就是疼痛和流血,除此外再无它物,失贞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简单到九岁的孩童也能承受它而并无任何的耻辱感。我忽然想要笑,象一头畜生一样肆意的无所顾忌的笑。因为,我从我当年在合汗的御榻上开裂了我的后窍这件事想起,我那看似威严无比的父亲,他老人家当年的那处小穴,一定也跟我的一样,被合汗作弄的裂开了,那红色液体定然是一样的流了满床,并洇湿了华丽的被褥。

我终于再无怨心了。我忠于可以安然的在新婚夜躲进我生父一直以来隐匿自己私欲的这一方秘密的空间里,再无怨恨的睡去了。我对于我的新娘忠于再无任何的惶恐与期待了,因我对房中的事终是无有任何的好奇了。我睡了过去。我父亲似乎在我的梦里抚摸了我的脸,他洁净的手指在我的唇瓣上留下温柔的芳香触感。我感受到已经老去的他,才刚刚的开始爱我。我安然了。因为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并不必然的就比儿子尊贵,我所经历的一切他早年同样的经历了。那时,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如我。

香气裹着我的身体,柔软的抚挲过我的嘴唇、脖颈、肩胛、脊背和我最需要爱的部位。我在意识模糊里似乎听见了送喜的婆子们和准备为我们的新婚之夜吟唱《雅歌》的女婢们在找寻失踪了的新姑爷时所发出的焦虑嘈杂之声。这些微弱的噪音透过香气爱抚着我的耳膜。我似乎听见了女人们步履慌乱,软底的绣花缎子小鞋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啧啧”做声。我在梦里笑,笑可怜的女人想找但找不到她的新婚丈夫。我软软的偎着这密室的墙壁,这祈祷室是我父亲的体腔,我进入并用它藏匿自身如同婴孩躲进母腹子宫。

剩下的事,该发生的都按照神的意志而自然的发生了。我成年了。我做了一个女人的丈夫。

将来,我还会是一个父亲。

人间如此的乏味,世上总无新事。男人们一辈又一辈的重复着他们的父辈所做过的事。

再没有别的什么了,我们离开母胎出生、我们吃喝并做爱、然后我们诞下一个接一个的孩子、最终我们依照我们父辈的归宿,躺进了我们的儿子为我们掘好的墓坑中。儿子们朝我们已经没有了灵魂支撑的死的肉体上洒土,土埋了我们。然后他们重复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这一切,毫无新意。他们的尸骨与我们的并排,树影斑驳的洒在我们埋身的黄土上。它们摇曳着,送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它们见证,但从不宣讲,更不流泪。

第148章 《两片杏仁》番外-梅兹来的帕莎

帕莎德梅兹缓缓的闭上自己已经浑浊的蓝色眼睛,沉浸在回忆中。这个老妇人,住在哈喇和林的一条街里。她家的房子是带前后花园的,精致雅净。帕莎每日晨起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花园与果菜园子。那里有她精心栽培的小生命们,翠绿的,嫩嫩的,充满了汁水的,散发着潮湿的芳香的,令她想起自己做小姑娘时在梅兹家城堡里的园圃。每当她低头看见那翠绿色的嫩芽或嫣红的花苞,她就暂时忘了,自己是在蒙古人的哈喇和林。

帕莎已经八十岁了,她已经不再健朗,但还是比其他同龄的老妇人手脚灵便些。她时常向自己的女仆抱怨自己过于健康的身体和过于长寿的年纪,这让她孤独。

帕莎是个寡妇,她的丈夫二十年前死去。帕莎抱怨丈夫作为一个罗斯男人永远也改不掉的酗酒恶习,要不是他常年酗酒,他也许会活的再长一些的。

她和他是在哈喇和林的人市上结下缘分的。那年,金发的罗斯小伙子风华正茂,尚未娶妻。他的主人舍不得让他娶一个不般配的姑娘。一定要一个和他一样的金发、雪白的蓝眼睛女奴来配自己家这棒棒的漂亮小伙儿。

帕莎沉醉在往昔的记忆里,她回味那一日,脸上浮现出苦涩与甜蜜交织的神情。如同饮了醇酒。

那天在哈喇和林一处市场上,阳光明媚。赶集的人们聚在一起赌博,一个男人下了赌注,他的赌注是一位来自梅兹的金发女郎,女郎名叫帕莎。

帕莎德梅兹。这个姑娘是梅兹伯爵的女儿。现在她是女奴。

帕莎的父亲是梅兹的领主。

在日耳曼神圣罗马皇帝康拉德四世征召欧洲骑士,与条顿骑士团和圣殿骑士团等,联合波兰、匈牙利、西里西亚和波西米亚的贵族,一道抵抗蒙古人对波兰、西里西亚和匈牙利的入侵中,帕莎的父亲是作为一名日耳曼的骑士,带着他的家眷随军来到波兰王国下属的西里西亚公国的。

西里西亚公爵亨利二世曾经擅自称王,这使得他和国王波烈斯拉夫四世之间相互不能信任。也同时造成了欧洲联军内部的分裂,忠于波兰国王的骑士与条顿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和日耳曼骑士一同战斗,而西里西亚骑士则爽约,半路就退出了战场。这使得波兰与西里西亚都遭遇灭顶之灾。爽约的亨利二世转路去往列格尼兹,希望在那里与前来救援的波西米亚国王的军队汇合,但却在列格尼兹城外遭遇了蒙古人的突袭。亨利被斩下了头颅。

蒙古人并没有在列格尼兹逗留多长时间,他们马上转往赛约河流域,在那里同匈牙利的贝拉四世再次激战。赛约河之战打响了。匈牙利的贝拉四世企图让天主教联军阻断蒙古人进一步深入欧洲的途径。

但是,亨利之死使得西里西亚人彻底的退出了战场,这使得欧洲联军在蒙古人面前受挫。帕莎的父亲在赛约河战死了,帕莎本人则在混乱中被蒙古人从佩斯城里面掠走。当他们看见这个一头金发的小女孩时便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带往草原深处的那座哈喇和林城。因为领导这次西征的统帅之一、察合台的次子拜达尔,在战争开始前就已经预先预定了要一百名全身无瑕疵的金发处女,分别献给自己的父亲察合台和叔父窝阔台为礼物。

帕莎本来是要进入窝阔台的宫帐的,但是因为被嫌弃左侧膝盖外侧长了一枚黑色的痣,被认为不祥从而被选秀刷了下去,没有得到金丝绣制的白色锦帕。落选的帕莎和其他落选的女孩一同,被赐给那些普通的骑士做女奴。

得到帕莎的蒙古骑士是一个自身资材有限,家境并不殷实的男人,帕莎在这个男人的帐篷里过了数年辛苦又枯燥无味的生活。她被掳时不过十二岁,现在已接近双十的芳龄。

此时一二四八年,这年贵由汗死了,奈曼部的脱烈哥娜哈顿摄政。她也在自己蒙古男主人的家中至少蜗居了八年。最终,因为想要钱而不想养着一个女奴,不够富裕的男人决定,将手中的这位金发美人卖掉换钱。于是有了那天一幕里,以金发美人帕莎为赌注,双方抛掷铜钱搏胜负的戏码。

赢了你就把她带走。帕莎的眼泪并不起任何作用。她揉揉酸涩发胀的眼眶,抽噎着,泪水湿了前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