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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因艾哈迈德努尔丁谗言诟陷后,被夺职待罪时,有段时间是在大同封邑界外居住。那时的我常去游玩云门山。我因为一个偶然的机遇,在仙花寺见到而认识海伦娜。此时的海伦娜刚刚丧夫未满一年,正在居丧哀悼期间。

我在游历中转至山背后的一处林木葱郁之地,这里有一泓清冽的泉水。此时是夏末秋初的时节,满山金绿交织。我因为终日游山,觉得炎热与口渴。蹲下身以手掬水先饮了几口后将清凉的甘泉扑在面上,顿时一股清爽的凉意袭来,让我觉得全身心都洁净无比。

“常然真寂,先先而无元,窅然灵虚,後後而妙有。总玄抠而造化,妙众圣以元尊者,其唯我三一妙身,无元安拉阿罗诃欤!判十字以定四方,鼓元风而生二气,暗空易而天地开,日月运而昼夜作。匠成万物,然立初人;别赐良和,令镇化海。浑然之性,虚而不盈;素荡之心,本无希嗜。洎乎娑殚施妄,钿饰纯精。间平大於此是之中,隙冥同於彼非之内,是以三百六十五种,肩随结辙,竞织法罗:或指物以托宗,或空有以沦二,或祷祀以邀福,或伐善以矫人。智虑营营,恩情役役,茫然无得,煎迫转烧;积昧亡途,久迷休复。于是我三一分身,景尊弥施诃,戢隐真威,同人出代。神天宣庆,室女诞圣於大秦。景宿告祥,波斯睹耀以来贡。圆二十四圣有说之旧法,理家国於大猷。设三一净风无言之新教,陶良用於正信。制八境之度,鍊尘成真。启三常之门,开生灭死。悬景日以破暗府,魔妄於是乎悉摧。棹慈航以登明宫,含灵於是乎既济。能事斯毕,亭午升真。经留二十七部,张元化以发灵关,法浴水风,涤浮华而洁虚白。印持十字,融四照以合无拘,击木震仁惠之音,东礼趣生荣之路。存须所以有外行,削顶所以无内情。不畜臧获,均贵贱於人。不聚货财,示罄遗於我。斋以伏识而成,戒以静慎为固。七时礼赞,大庇存亡。七日一荐,洗心反素。真常之道,妙而难名。功用昭彰,强称景教。惟道非圣不弘,圣非道不大。道圣符契,天下文明。”

当我看见小山凹深处处于林木掩映之中的圣母报喜堂时,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缓步走了进去。是什么人,与我有着相同的信仰,并在此无人幽静之处建了这个小堂?今天,我能够发现它的存在,岂不是天赐的缘分。

一进门,便看见以金粉书写在进门处粉壁墙上的那段礼赞三位一体的真神及道成肉身的圣子的经文《波斯经教三威蒙度赞》。它是由波斯文与汉文双文并列书写的,字体娟秀清瘦,金粉在幽暗的教堂内部闪烁着点点微光。

我正专心细读那上面的词句。却不知身后有人却在凝视着我。待我听见裙裾窸窣的轻响,回身望去,见一个四十余岁蒙着黑纱的妇人,站在那里静静的观看着我。我在看那壁上经文时,她却在看我。

不知因为什么,我竟然微微觉得自己脸红了。心中跟着重重的跳了一下。像是一把被人拨动了哪一根弦的琴,自己就这么颤抖了一下。

我已经结过两次的婚了,我对女人并不陌生。在波斯我已经生育过自家的儿子,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仍然下意识的漏跳了一个节拍。

那个服丧的妇人从幽暗的阴影中走出来,她被黑纱遮住的面孔我看不清。但是我能看见她雪白消瘦、骨节微微凸出的双手。那手是如此的白,十指修长。手中握着一方绣花白帕。那手的肤色和白色绢帕一样的雪白。

我与海伦娜,就这么认识了。当时我身在食邑之外,我没带家眷同来。我的夫人被我留在了繁华喧嚣的大都,在丞相府邸里守着我刚刚出生不久的一对双胞胎儿子。

我已经给儿子们行了洗礼。哥哥的经名叫穆萨,弟弟的经名叫达伍德。给两个小家伙行洗礼的是我们的都主教马尔聂斯托利。他把他们两个分别在圣水盆里浸入了三次,以圣父、圣子及圣神的名义给两个光屁股娃娃行洗礼。在场的众人都是我儿子受洗的见证人。

我为我的两个儿子选的宗教上的信仰代父、代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穆哈伊米赖艾比舒克尔马格里布安达卢西亚和他的夫人萨莱宾特伊利亚斯本阿什拉甫巴尔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