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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一起在海伦娜的家里吃傍晚从冰凉的井水里提上来的甜瓜。

他们彼此曾经凝望对方,目光中有爱情的味道。

海伦娜坚持要给不期而遇的男人画一幅碳笔的肖像。

男人别去后,海伦娜以他和她的双像作为供养人,让画师加入到《波斯经教供养人礼赞安拉阿罗诃》这幅湿壁画里,这幅壁画作为墙饰被绘制在海伦娜所建圣母报喜堂的南墙上。

男人走后还一直在海伦娜的心里留有自己的一方空间。

海伦娜知道他后来去了更北更寒冷的地方,并在那里和叛乱者战斗。

男人在哈喇和林生活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匆忙的返回大都。然后蒙古人的忽必烈合汗死了,帖木儿合汗登基。

在帖木儿合汗登基的当年年底,寒冷的十二月初,男人死在了大都。据说他的异教妻子给他置办了一个符合基督徒教规的葬礼。

“一个时代彻底的终结了。我们这些生活在东方的传承最古老的基督徒们。优素福的死何尝不是一个喻表。它象征着东方教会永远的失去了它曾经拥有过的光彩。我的故乡,国王海屯死后的亚美尼亚,再也不会遇到‘又一位君士坦丁和又一位海伦娜’了。以及据说传闻伊尔汗曾经想和亚美尼亚、格鲁吉亚还有法兰克人结成同盟,一起收复叙利亚和圣地耶路撒冷,这一切都沦为虚妄。马木留克的新苏丹别里别迪克,二次征服和扫荡了整个沙姆地区,彻底的摧毁了叙利亚名城安提约基亚。城中的教堂被尽数捣毁并放火焚城,从安提约基亚侥幸逃脱的叙利亚基督徒把那一年称为‘焚烧之年’。”

“又有谁还会记得,蒙古合汗的后宫里那所皇室小教堂?那是蒙古的合汗忽必烈为了纪念自己的亚述基督徒母亲唆鲁禾帖尼而建立的。这位可敬的王妃,拖雷的妻子,死后停灵柩于甘州的一座教堂,然后再被移灵至合汗的大都。那所宫中小堂,除了为纪念王妃外,还供宫中妃嫔和在内庭服役的怯薛们做礼拜用。”

“在临别以前,他为我折下一支粉白色花瓣的玫瑰,我把它用一枚蓝宝石的胸针别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我这个富有而孤独的妇人,走出了小玫瑰园的出口处,我看着他,消失在渐渐浓重的夜色之中。”

“我们之间从未道别。”

阿斯特希克读完这最后一封信并在那本作为遗物的书里找到了夹在其中的碳笔肖像,那上面是一个绝美的男子。这封信是所有信件里最长的。信尾签署的日期是海伦娜死亡的前七天。阿斯特希克想象着自己的朋友是如何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写完这最后一封不可能寄出去的信的。

那时她的心里平安吗?

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