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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伯颜来到合汗跟前郑重跪下,由合汗亲手取下自己头上的宝冠给伯颜戴在头上。月尔鲁作为陪衬,也得了封赏,一串吊着玉坠儿和丝线穗子的香木手串。

伯颜头顶合汗的宝冠,向合汗谢恩后起身,看到的是安童的满面焦虑与不满。他大概对伯颜今天如此“粗野”“自降品格”的做法非常不满意。

而那个善理财的费尔干纳钱袋子,则以目光斜视着这边,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起立欢呼,甚至没有像安童那样显出怒意和不满。

在这精明的费尔干纳人的眼里,透出来的总是一抹轻蔑和戏谑。

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场玩笑。

而他是参透一切繁华背后的破败与不堪的智者,不屑于与群氓同乐。

后来,又过去了那么多岁月。安童死了,月尔鲁死了,艾哈迈德也死了,连合汗本人都死了。只有伯颜自己一个人还苟延残喘的勉强活着。但也已经病入膏肓。

临死前,伯颜看着跪在自己床边的买迪和囊加歹,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他已经不是那个在赛场中夺羊的勇猛骑士,而是一个身体瘦到只剩一把枯骨的垂死老头。他的身体已经轻的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伯颜对着镜中枯瘦干瘪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他闭上了眼。

第139章 《两片杏仁》番外-瞽女

瞎先生者,宋曰“陶真”元曰“盲女琵琶”。乃双目瞽女。自幼学习词曲,弹琵琶为生。多有美色,精技艺,善笑谑。大家妇女,骄奢之极,无以度日,必招此辈,养之深院静室,昼夜狎集饮宴,称之曰“先生”。如杭州之陆先生、高先生、周先生之类。淫词秽语,污人闺耳,引动春心,多至败坏门风。今习以成俗,恬不知耻,甚至家主亦悦之,留荐枕席,爱而忘其瞎,真异事也。亦多少年游闲者借以佐酒消遣,不异青楼。

“秋娘袅袅拨琵琶,也抱琵琶半面遮。

却信人间重颜色,夜深犹插满头花。”

“瞽女琵琶曲,黄昏市上游。

何人呼侑酒?唱到月当头。”

两个瞎眼的女子,怀里分别横抱着琵琶,玉一样洁白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其中一个头梳做懒梳髻,发髻根处插一枚宝蓝色玻璃花瓶簪,中空的簪芯里是一朵芬芳的白萼。另一个梳飞仙髻别银包金飞天钗。两个瞽女大约十三四岁,面上化三白妆,以胭脂点唇并染两颊,额头鼻梁下巴以白粉提亮,眉头上挑画成愁眉,眉心处贴饰珍珠花。两人身上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枯竹褐色薄绫衫,敞开的衫子衣襟里露出桃红合欢襟,胸前一排亮闪闪的瓜楞珠金钮扣,衬托的才刚刚发育不久的酥胸雪白莹润。

两个小瞎子唱完了,对旁边第三个瞎子说:“我们都唱过了,现在该你了。”

第三个瞎子是个脸儿瘦长、尖下巴、鹰嘴鼻、深眼窝的姑娘,也是十三四岁年纪。从相貌看就不是汉人。她的肤色过于苍白,嘴唇由于涂了胭脂红的有点刺眼。她的眉毛按波斯人喜欢的样式画成在眉心处相连的样子。穿棠梨褐出袖海青样薄绫衫,衫子里是同那两个瞎子一样的桃红合欢襟。这色目瞎子姑娘的辫子很长,红褐色发辫拖垂在背后,共有十四条。

“你今年十几?”一旁坐着听曲儿的一个男人打趣的问道。这是明知故问。

色目瞎女翻了翻自己眼仁上蒙着一层厚厚白膜儿的大眼睛,说:“我打了几条辫子?你还看不出来?”

旁边的几个人听了她巧妙的回答,全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其中有几位听曲者是女人,也都跟着笑。

“米里哈少贫嘴。”先唱过的两个汉人歌伎中显得年龄较大的那位打断色目女孩的调笑,说:“我们两个都唱过了,该你了。”

“唱个什么好呢?”被称作米里哈的瞎眼瞽女依旧不正经的忸怩着,逗得听曲的人忍俊不禁。这小妮子最善插科打诨讲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