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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月以后,从金帐汗国通往大元的驿道上,护送被俘虏的皇四子北平王纳木罕返回大元的使团在哈喇和林小住了几天。

自护送纳木罕还归大元的人马驻扎在哈喇和林后,尤里一直表现的非常不安。伯颜去驿站向终于归家的四皇子问安的时候,尤里死磨硬泡,非要伯颜也带上他去。伯颜知道尤里忧虑自己远在金帐汗手下效忠的父亲,但仍然拒绝带他一起去见那位四皇子。尤里被伯颜禁足在家里,走时特意交代米昔塔尔,看好了尤里,别让这个少年出事儿。伯颜不把尤里交代给阿塔海,因为他知道阿塔海心太软耳太活,而且阿塔海爱伯颜爱的不够,所以也就不可能如此严厉的执行伯颜的命令。

这次护送皇子回大元,还跟随而来约八千名的罗斯军户。这些人是来哈喇和林开荒的。其中一部分人还可能被分去大都、上都和应昌等地。

四皇子带来了一张预先写好的,为落籍在此的罗斯军户们请求聘妻的文告,上面盖着“济国惠民之宝”的印玺。这枚玉玺是忽必烈合汗赐给忙哥帖木儿汗用的,现在由脱脱蒙哥汗继承了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由尤里达尼洛维奇之父达尼埃尔亚历山德罗维奇亲笔书写的信件,信从莫斯科发出,先递交给驻扎在萨拉托夫等待合汗的札儿里黑抵达以继位的脱脱蒙哥,再由脱脱蒙哥的金帐转交给身在哈喇和林的尤里本人。

信里写的简单明确,家族已经给尤里安排好了一门婚事,未婚妻就是已故的金帐汗忙哥帖木儿最小的异母妹妹古丽别素,现在,两家父母已经交换了聘礼,尤里何时归乡,婚礼就何时举行。

尤里手里握着自己父亲的亲笔信,呆呆的发愣。古丽别素,他是认识的。这个女孩比他年长七岁,在蒙古女孩里算是秀丽的,但肤色比较黑。尤里记得年幼的自己与父亲一起去往忙哥帖木儿汗的金帐宣誓效忠时,这个女孩就端坐在一堆装扮的光鲜亮丽的蒙古贵妇人之间,显得有点不和谐。她穿的不够华丽,表情也不够喜庆,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点点女人样的忧伤。后来尤里才知道,就在那一天清晨,古丽别素刚死了母亲。

这女孩心思很细腻,也很会心疼人照顾人,当时的忙哥帖木儿汗是这样形容古丽别素的。汗的言语里已经有暗示在,尤里的父亲不会不明白。

尤里咬了咬牙,狠狠的将手中信折成小方块,塞进房间床下的隐藏着的小匣中。这匣子是他从故乡莫斯科带来的,里面只放最重要的东西。尤里知道伯颜肯定不会先于他破封看信,所以这门婚姻他本可以不告诉自己在这里的义父,但是尤里决定要诚实,因为他不能对在这里对他最好的人撒谎。

尤里爱自己父亲也爱自己的义父。伯颜是他在这个可诅咒的城市里的爸爸。在伯颜亲吻尤里雪白光洁的额头时,尤里感到一颗晶莹的泪滴进心里。伯颜什么也不说,但是尤里可以感到义父内心和他一同伤感。不自由的婚姻,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是终生的伤口,它无法被愈合,直至其中的一方死去。

米里哈死了,这个为伯颜生育了一个女孩的瞎眼歌伎撒手人寰,丢弃了她尚在人间苟活的丈夫和女儿。当伯颜一个人在夜晚就着灯烛的微光,阅读出自自己正妻手笔的信件的时候,一阵恼人的头痛袭击了他。

人,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他,各自以他们不同的方式,放弃了这个世界。现在,伯颜感到孤独开始渐次侵入,深入骨髓的刺痛着他。这是他以前从未如此惧怕过的,是孤独令他惧怕,而不是死亡,更不是肉体的创伤与疼痛。

当你看着你曾经熟悉的一切,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当你看着你曾相处过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时,你会体会到绝望的滋味。生命,不再令人欢悦,而是令你厌倦。

伯颜想到也里昔班,米里哈的离去把年幼的闺女留给了他。他将怎样安置他的小女儿。就象《圣经旧约》的诗篇《雅歌》所说的:

“我家有一小妹,她的双乳尚未长成,我们该为她怎样办理?”

“她若是墙,我们要在其上建造银塔。她若是门,我们要用香柏木板围护她。”

伯颜默默的将妻子寄送来的信件攥在手里,他已经决心要为了也里昔班的未来而做一件事,替她寻一个匹配的男子做未来的丈夫。尽管这也是不自由的一种,但他别无选择。他担心自己的女儿如果现在不由他本人来定下婚配,将来一个异教徒很可能就会娶走了她。

伯颜拉过被来盖住了自己,躺在床上空想。他第一次开始想到自己的年纪,他似乎一晃就过了接近半辈子。他再过几许,就会成为一个半截身体已入棺材的人。虽然,他还至少有几十年可活,但是时光太快了。

头颅内似乎被绞紧了弦,一直在疼。伯颜感觉自己的眼皮不自主在跳动。他头痛的毛病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从他被从大宗正府的黑狱里释放,到现在,他的头痛一直没彻底好过。

他起身,翻出药盒,吃下一粒天王补心丹,然后再次躺倒,盖了被。丹药开始起了作用,他神魂飘忽起来,悠悠荡荡的在心识汇聚结成的海洋里沉浮,然后一点点的随着黑暗下沉,直到失去感知,陷入沉睡。

他又梦到了那头兽。那兽的形象就绣在他主人临幸他的床的床帏幔帐上。那绣工是极费功时的打籽绣,每绣下一针都要打一个米粒大小的小结,粒粒如珠,精细无比。那兽在轻纱薄透的幔帐上,随着由窗送入的微风缓慢飘动着。床幔下掩映着金搭子暖被,貂绒绣褥斜铺,幔帐内飘满清新洁净的柏籽香香气。

这香的味道多么的熟悉,伯颜想,这是他和安童两个人一同和他们的合汗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时所燃的香的香气。以后只要他一闻到它,就会想起那一夜,他和安童在合汗的床上都做了些什么。

伯颜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年轻了起来,他体内柔软,仍然颇具活力与生命的激情。深红色羊毛地毯上放置着一尊波斯炉,他提起自己长袍轻盈的下摆,岔开双腿站立在波斯炉孔眼内散出的袅袅香烟上,让炉内燃香熏染自己的衣服与双腿。烟气掩映下,是无尽的欲望。

然后他跪在了主人的床边,先轻轻亲吻那华丽的绣被,然后将它拉高盖过自己的头顶。他柔柔的拉下绣被,悄无声息的爬上自己主人的床榻,他的动作象一只猫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伺候过合汗的人能比他更灵巧,连女人都不能。

他见到被下是一张青春可爱的面庞,好象是合汗的嫡孙帖木儿。那张小脸呲着快乐的小白牙快乐的看着他。

他要他服侍他。

他也笑了,然后他轻轻的垂下头去,就宛若一朵被风吹弯了花梗而垂下枝头的花朵。他将他细密甜美的亲吻,轻轻的印在皇孙少年稚嫩的裸体上。从小腹一直慢慢延伸至胸膛,然后脸颊。他看见皇孙的小脸红了,带着少不更事的羞涩。在他亲吻那淡色的乳头时,皇孙发出低声的呻吟。

真好,伯颜想,他和他的祖父终究不一样,这个从小在宫廷里长大的男孩,懂得该如何舒适又温存的从奴婢身上索取,而不似他粗暴乖张的祖父。

皇孙将他压住用力肏他时,他无聊的看着盘旋在帐幔顶部的白色香料烟气。他拥抱住了小皇孙的上身,叫他做累了就靠在他自己身上休憩。怀里的帖木儿在兴奋的喘息,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多么的可爱。他把他当做可以发泄肉欲的对象,少年乳白色的精液被留在他身体里。小帖木儿长得象个粉团团似的,有一个肉肉胖胖的脸蛋儿,象他的祖父一样,但帖木儿比他的祖父线条更柔软,肌肤也更白腻。

帖木儿真的累了,伯颜抱住他,让小帖木儿睡在自己的怀里。他就象一个父亲抱着自己甜睡着的儿子。帖木儿以后会依赖他,超过依赖他的父亲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