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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是匹被癫僧所见的疯马。

一种幻觉罢了。

现在,他游荡在海都汗的疆域里,不曾想过自己下一步能往哪里去。饥饿与寒冷他早就习惯了。提纳婆坨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没想到那瞎眼的卖唱女孩用细盈盈但又憨又直的声音问他:

“你是打哪儿来的?”

“我没有哪儿,我只是在大地上游荡。”提纳婆坨对女孩子说:“你同这位老人家呢?”

“我们是从乞尔曼被赶出来的。我们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女孩说。提纳婆坨发现女孩的眼球似乎跟着火光转了一转。

“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全瞎?”提纳婆坨问女孩。

“不,我只是半瞎。”女孩说:“阳光特别明亮的时候,我就能看见一些,能分辨的出轮廓来。不过我大大是不行了。你看见了,我和我大大全都带着盲杖呢。”

“乞尔曼?”提纳婆坨问:“你们是哈喇契丹?”

“不,是萨尔特,不过我母亲一家倒是契丹。乞尔曼苏丹鲁昆丁和忽都布丁的时候,我大大就是宫廷歌手。忽都鲁秃鲁干哈顿把帕蒂沙嫁给俺巴海做妃子时,我母亲是从嫁人。后来穆扎法拉丁哈查只觐见伊尔汗并入宫当质子时,我母亲也伺候过他。但是乞尔曼苏丹已经绝嗣了。忽都鲁秃鲁干哈顿死了后,乞尔曼就没有自己的统治者了。我们也被当废物赶了出来。穆斯林憎恨我们,不许我们在波斯停留。尽管我们在父祖那一代就皈依了伊斯兰,但他们认为我们的信仰不纯。因为我们的祖先曾经以牛为偶像,穆斯林命令所有改宗的萨尔特人与契丹人都必须在脖子上挂一个重达一公斤的铜制金牛以显示我们的祖先是悖逆的民族。我们实在受不了,才逃出来。也可以说是被他们赶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