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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汗的宫廷里有金色发辫的切尔克斯少女,披着紫色轻纱。明媚动人,美目皓齿,笑意盈盈,腰肢蹁跹。每走一步都如一朵漂行在湖面上的莲花,眼波流转处,能勾魂摄魄。这种妖桃之媚蒙古的女人没有,汉人女子也没有。但是这种美人不是给作为降虏的安童预备的。安童知道,海都的宫廷里一切尊荣与美誉都与他这个被俘虏者无关。

他在窝阔台的乌鲁斯里苦熬了接近十年。他的合汗似乎已经将他忘记了。尽管海都与合汗之间的战争总在继续,但是没有任何消息证明合汗在与海都的战事里曾想起过他,或有解救他的意图。合汗只想制服桀骜不驯的海都并让窝阔台家族的王爷们对已经称帝的他俯首听命,而没有打算解救过他这个给朝廷丢人现眼的前丞相。

他想,也罢。合汗连自己的亲儿子纳木罕都没想起过要救,他这个外甥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他居然能因为行酒时不够公平而被手下出卖绑了献给海都,就已经足够说明他是个不值得解救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了。

安童只是没有想到,他的那位从伊尔汗国来的妹夫,居然能在坑盖山鄂尔浑河一战击败海都的大军并成功将成吉思合汗的金帐夺回。

海都的败兵退回叶密立时,全城的人都在痛哭。妻子哀悼丈夫,孩子痛失父亲。父母为儿子流泪,弟弟为长兄嚎泣。家家死人,户户服丧。

安童在海都汗宫廷里默默的看着一众男男女女在忙碌。这些奴婢们匆忙的将金银、珠宝、锦缎和贵重毛皮衣物等塞进箱笼中,随时准备在帝国的大军逼近叶密立城之前撤退至草原的深处。

安童又从王宫二楼雕花木质窗格中望去,窝阔台汗王宫外面的临街处,也乱的象炸开了的蜂窝。大街和集市上的人如没头苍蝇般牵着驼马带着财货全都涌向叶密立城大门,他们仓惶逃窜出城。

安童默默的垂头,等着战败的海都汗对自己给与的安排。他听天由命了。

但显然海都并没有将他当做必须安排去处的重要人物。海都丢了他一个人带大队人马撤退出了叶密立。他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带着一起逃跑,显然对于海都来说他不算谈判的筹码而是一个纯粹的累赘。

然后,他就象在做梦一样的被攻破叶密立城的合汗大军簇拥着上了一乘驼轿,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他得胜的妹夫的军营里。他和他一起先回哈喇和林的蒙古老营,然后再南行奔赴合汗避暑的上都。

海都的败退,并不意味着合汗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草原的纵深让反叛的宗王总有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等他舔完了自己的伤口,他会再次席卷而来。胜利只是暂时的。帝国的军队一旦退出叶密立,就意味着叶密立重回海都的怀抱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