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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迪宣示完经文中对鸡奸者的判断后,认为该犯按照经文中索多玛被燃烧的陨石雨从天而降毁灭的结果,鸡奸者应该处以石刑。

但作为教法解说官的穆夫提们却提出了异议。不是针对处死,而是对处死犯人的方式提出异议。

一位德高望重的、留着漂亮白色胡须的大穆夫提,提率先引用了一则由伊本阿巴斯转述的圣训:

“穆圣,愿主福安之,曾经说:‘当你们遇见象鲁特圣人的民族一样好搞男风者。当投石处死被鸡奸者,因为他以男作女违反了真主设置的天然本性。而鸡奸者则处以鞭笞,因为他并没有扭曲自己的自然属性。’该段圣训被收录在《阿布达伍德圣训集》、《提尔米兹圣训集》和《伊本马哲圣训集》当中。有‘圣训两真本’之称的《布哈里圣训集》和《穆斯林圣训集》虽未收录这段圣训,但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然后,同时,在有关针对肛交者死刑判决的处罚方式上,哈里发阿布伯克尔曾召集圣门弟子们开会研讨,其中穆圣堂弟大贤阿里认为应该处以火刑,而其他圣门弟子有的认为应当用石刑,有的则认为应当从高处推下摔死。最终,众人听从了阿里的建议,对那人施行了火刑。”

老穆夫提停顿了片刻,然后高声宣布:

“我认为,我们当遵照尊贵的正统哈里发,穆圣的堂弟、养子与女婿,圣女法蒂玛太太的丈夫,哈桑与侯赛因之父,阿里本阿布塔利卜所做的先例,给以犯肛门交的反自然法则的罪犯以火刑。”

老穆夫提的意见立刻在审判席上引起众议,有赞成的,也有不赞成的。

在一众年高德劭者争论死刑的方式时,却突然有一个较为年轻些的穆夫提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他试着解释了自己的意见,认为并非非得判死刑不可,要给犯罪者一个悔改的机会。他认为对于愿意悔过自新并保证永不再犯者,可以宽免其死刑,而改判鞭刑作为惩戒。他引用的例子同样来自《古兰经》:

“《古兰经》中之第四章‘妇女章’中,第十六节经文中说:‘你们之中两个发现这事的人则当毁他们两个。如果他俩悔罪自修了,则当宽免。安拉实是允受悔罪的,是特慈的。’”

然后这位年轻穆夫提又谈及了在伊本凯西尔的《古兰经注》中曾引用《泰伯里经注》里穆佳黑德的说法:

“这段经文是为了两个做某事的男人降示的,其中‘某事’是指同性鸡奸。所以,依据这段经文来说,对于肛交者应当予以责骂和鞭笞,如其拒绝悔改,才加以死刑。而且同样是收录在《阿布达伍德圣训集》中的另两段圣训也显示了对乐意悔改的犯罪者的宽容。”

这位穆夫提话音一落,立刻就招致多人的反对。反对者提出了一个最有利的依据就是,虽然圣训中的确出现过这样的话语,但按照圣训学家鉴定圣训级别的传统,这两则圣训在转述体系中是属于“羸弱”的,也就是说它们的转述世系并不可靠。不适合用做教法类比的依据。而此二段圣训针对的也许也并非是肛交犯,而是双性人或有女装癖好的男子。

一脸白胡子的大穆夫提谙熟圣训学,立即予以援引反驳:

“此二则的转述者均为阿布胡莱勒,即人称‘小猫之父’者。众所周知,阿布胡莱勒原名阿卜杜谢姆斯本埃斯沃德,他原本是基督徒,皈依伊斯兰正教后仅跟随穆罕默德先知四年,先知便去世了。而他却自称因为记忆力惊人,转述了多达五千三百七十四条圣训。当时的信士们就曾质疑他转述的真实性。而他为自己辩解的说辞不过有二:‘一即他是栖身于麦地那圣寺里的无家可归者,每日没有别的生计要做,全赖先知施舍的饭食过活,因此记得如此之多的圣训。二为先知在世时用一种奇特的方式给予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神奇记忆能力。据说先知将自己的头巾在地上铺开并在上面写下一些人们都不认得的古怪符号,然后让阿布胡莱勒将长巾紧裹于胸前,待先知的头巾被取下后,阿布胡莱勒果真获得了那种永远不会忘记任何东西的奇迹般的记忆能力。’但他的转述曾遭受多人否定,其中最重要的一次是伊本扎伍兹纪录的,说有一次他叙述了下述圣训:‘参加完殡礼就返回的人,得到一个吉拉特的回赐,在埋葬尸体后才返回的人,则得到两个吉拉特的回赐,一个吉拉特重如乌候德山。’阿卜杜拉本奥马尔听到这段圣训后就怀疑它的可靠性,并说:‘阿布胡莱勒啊!请你深思熟虑后再说吧!’结果就是阿布胡莱勒只好拉着阿卜杜拉本奥马尔去见众信士之母、圣妻阿依莎,求圣妻为他求情,才得到了宽恕。因此,一般在教法学中,如果要援引圣训,对阿布胡莱勒所转述的,总是定义为‘羸弱’,是最低的级别,不适合作为立法裁判的援引依据。另外阿布胡莱勒所转述中所谓可以得宽恕的人,指的也不是肛交者。”

“让我们来看看他转述中所指的究竟是哪一类人。依据他的转述:‘有人带来一个两性人,用指甲花涂了自己的手和脚。穆圣问这是个什么人,有人指出此乃一个男扮女装者,于是穆圣命令将这人驱逐到奈吉尔。众信士问穆圣因何不处死该人,穆圣回答他已经奉到禁令,不得杀死礼拜之人。’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针对男扮女装者或雌雄同体者的转述,是阿布胡莱勒转述,称其初源来自乌姆赛丽麦的。按照乌姆赛丽麦的说法:‘穆圣来我室内,有个两性人正在那里。当时,此人对我弟兄阿卜杜拉说,如果明天安拉让我们攻克了塔义夫,我就带你去见一个女人,面向你时肚腹有四个褶,背向你时有八个褶。穆圣听后就说,你们当从你们的室内遂出这类人。’此二则即你所谓可以允许其悔改的人,他们都不是同性恋男子,也都没有涉及反自然的交媾。”

大穆夫提的声音掷地有声,援引条条皆有确切的出处与来历,顿时引起更多陪审者的符合。刚才提出异议的那位较为年轻的穆夫提,顿时无语,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进行反驳。但是年轻穆夫提思考良久,还是试图做出自己的论断,他首先想要为遭质疑的转述者阿布胡莱勒正名,他引用的依旧是阿卜杜拉本奥马尔的话:

“阿卜杜拉本奥马尔说:‘无疑在我们中间,阿布胡莱勒最勤于陪伴穆圣,因此他最了解先知。’尽管有这些成绩,阿布胡莱勒仍然谦逊的说:‘我每天念求恕词一万两千次。’阿布胡莱勒有一个上面打了一千个结的线,在按这些结念完‘苏布哈南拉黑’之后他才会休息。显然,阿布胡莱勒是谦卑的,是勤于事主的,其诚实是无可指摘的。”

然此话出口时,他显得是那么的疲软无力。因为既使为不可靠的转述者阿布胡莱勒正了名,也不能驳倒大穆夫提针对他的反驳。他所引用的圣训,的确不是针对肛交犯的。因此无法以此为由对犯人给与宽恕。

穆斯林的教法学家们和宗教法官们在唇枪舌剑时,一边也围上了一堆看热闹的人群。这些人不都是穆斯林。一些卡费勒夹杂在人堆里,打算见识下真正的投石处死是怎么回事。

当行刑者为犯人在地上挖掘土坑时,那些想要亲眼见识石刑的异教徒,即恐惧又好奇的伸长了脖颈等着看那血腥的一幕究竟如何发生。四周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有一种肃穆感,又象是大戏即将开演前的兴奋期待。

两个穆斯林行刑者将地面上掘出来一个可以把人埋到胸口的深坑,然后他们将囚犯带了出来。

那囚犯全身披着黑色外袍,面容姣好,眉眼如画。是个肤色皎白膏嫩如牛乳般的美丽男孩。他如初晓时最明亮的金星一般,一被带出就瞬间点亮了全场。

可以看得出,这男孩是个“巴特恰”,也就是在贵族或阔佬宴会上男扮女装以歌舞娱乐众人的舞僮。这类男孩从波斯至突厥斯坦,从来都是童奴市场上的紧俏货。奴隶贩子们最喜欢将巴尔干的希腊男孩和高加索的切尔克斯男孩拐卖来训练做此种下贱之人。当然,既然是以歌舞娱人,就免不了让人摸一把,摸一把如果再进一步的话,也就是被那些老爷们搂上他们的床,做个暖被窝连带排解性欲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