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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命令作画的画师,眼看着这承受极度屈辱刑罚之人,在挣扎嘶喊中归于诡异的驯顺。对方迷离朦胧的面庞上展现的扭曲的欢愉,似是认明并安心于自己命中注定的卑贱。画师突然明白至高无上的合汗为什么要他必须忠实的画下这一切,这是留给承受者自己的。要他永远的记住他没有自我,他的肉体不过是器皿。合汗也许只会在偶尔闲暇无聊时才会翻看画师成就的这些插图作品,而那被施以刑罚者却是要常常看此画集,以不忘自己身体的归属是拥有它的合汗的。它是合汗的器皿,任凭差役使用,至死方休。

两刻以后,黑鬃毛的公獒终于在自后猛的又撞击了数次,在那人的身子里爆发释放后,满足的舔着自己又潮又软的狗鼻子,滑下了被侵入者的后背。

射过精的公獒腰部凹陷,养獒人管这个俗称叫做“腰子丢”,说明这獒发泄的够足够彻底。得到了极度满足的公獒懒洋洋的开始舔自己的阴部。一个奴海赤看着那獒,说,这家伙腰子都塌啦,一时半会的缓不过来呢。先别急着牵走,让它在那儿啊,好好的歇会儿。然后,几个奴海赤一时间全心领神会似的一起笑了起来。那笑声,那么的冰冷、残忍和猥亵。

随着那巨大阴茎从人体中抽出,血、人的体液和污浊浓稠的白腻精液,顺着那人线条结实优美的大腿内壁一起流出来了。被枷之人早已一身汗污,被开枷后即满身污秽的卧倒于泥土地上面。早春三四月尚寒,裸身的人肌肤被寒气拂过,乳白的肤色下微微泛青。终于结束此酷刑的伯颜,已无一丝的气力。只默默的顺从行刑差役的摆布。让他们端来些温的水泼洒在他的身体上,然后拿了手巾胡乱擦拭了一番,便架着他起身,拖进那里间屋里去。

伯颜昏昏然的摊在牢里。身上披着那单薄的罪衣罪裤,身上依旧上了枷,歪着在一角落里。他们不给他开枷。因说是合汗临起行往上都避暑前吩咐了,伯颜进牢头七天不许给开枷。伯颜闻此,又少不得要跪下磕头谢恩一番。然后才有狱卒给端上饭食来,一口口的喂给他吃。

伯颜刚受过惨刑,哪里又吃的下。只略吃了几口,便觉胸口烦恶不已,把已经吃下的尽数吐了出来。那狱卒还想再喂给他吃些,伯颜哀求道,奴婢身体不舒服,求别再喂了,真心吃不下的。

那个狱卒见状,也可怜他。便扶着他靠在牢房角落里休息。然后收拾起碗筷,说,爷即现在吃不下,我等会儿再喂给爷吃吧!牢头说了,要照料好爷的身体。爷的身子若真的折损在我这里,我也吃不消。

过了一阵,牢头也来了。说,给爷道喜了。伯颜无语。牢头说,上头交代,爷的身子不能坏在牢里。因此,洗漱、喂饭、休息都要我们精心弄好了。不能叫爷脏着了,因脏了就不好看了。而且恐怕生病。爷先歇会儿,一会儿我叫人服侍爷好好洗干净了,再吃口饭。另外,刑是绝不会连着用的,得让爷的身体歇息够了。用一次刑,让爷最少也可以歇三天。而且每餐除去粳米白面,还都得有鱼、肉、果、蔬,全是鲜灵的。爷在这大宗正府里拘着,脏不着也饿不着。若万一真病了,还有合汗自己御用信得过的医官管给看病咧!合汗交代了,就算要死,也绝不会让爷死在这牢里头,定要爷能于大庭广众之下,风风光光的死在刑场!要死,咱也死它个轰轰烈烈的!

然后,那牢头禁子顿了顿,又说,只是爷每三天受刑一回,上面要求多些花样,还要那秀才把爷受刑之像细细的描画了,说是,将来爷若有得出生天的那天,画集子合汗会赐给爷一份。若爷死罪,画集就赐给爷的娘子一份。全当是留个念想。

伯颜听了,已经不知该愤怒还是该伤心,知道合汗这回是故意的要往死了作弄自己。合汗三月底离开大都往上都去,要九、十月份才能折返。这一去就七八个月。想来,这画集是足足的有东西可以画的了。故此叹息了一声,道,奴婢微贱之身,不敢奢望合汗竟然如此厚恩,然后又一次深深的叩谢了下去。

第71章 一条流过伊甸园的河

在昏睡中,他见到了一条河。它蜿蜒着伸向未知的远方。他看着它象一条清澈湛蓝的蛇,尾部隐没在绿色植物草尖与暗色天空相接的地方。

它内中的水是那么的清澈,清晰的映照出天色与碧草,以及,他的脸。他捧起一捧水,送入口中。清冽甘美的液体滋润了他,干裂的双唇,解了他的焦渴。他以水洗脸净面,清凉舒适,缓解了因受到肉刑而疼痛的身体,被舒适与愉悦包裹的感觉如此之美。

平滑如镜的水面映照出那憔悴的面容,他看到它因疲惫困顿而蒙尘,减损了它本该有的俊美。他把自己修长消瘦的手浸入水中,轻轻拨弄,看波纹一层层外溢开去。岸边草尖透过轻薄的衣料微微的刺着他的肉体,微痒,感觉有些舒适的扎人。

他干脆把脸贴近那水面,直接痛快的喝了起来。在饱饮这甘甜的水后,他起身看见繁花遍野和草木连天的美景。野水仙生长在河泽边,于微风下摇曳。香气散在风中,被吹往未知的远方。

他在水中见到的自己是十四岁,那时他还将婚而未婚。他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否美丽,因此心内忐忑。那时的他是一个内心里自恋的纳尔卡索斯,自知自己的俊秀与美丽,为自己卑微的生涯而自感伤怀。就象那位恋上自己的水中倒影投水而亡的希腊美少年一样,不愿意接受水边宁芙的爱慕。

十四岁时,他辜负了自己的厄科,却还不知道。尽管她已经为他忧伤到只剩下声音。那时他即将拥有两朵鲜花。

涅墨西斯当然要惩罚这样自负男孩,他的美貌就是摧毁他生命的武器,就象女神让纳尔卡索斯恋上自己的美貌后憔悴致死一样。他的俊美使人视他如珍奇的财货,他们都想要占有他的肉体。这是他苦难的根源。

顺着弯曲如蛇样的河流,他溯源而上。一路上景致美如画。他赤裸着双脚走在岸边,冰凉的河水把他雪白细嫩的脚打湿了。

他以十四岁时的身姿浏览这美如天堂般的地方。林间点点金色光斑闪动,鸟在鸣叫,松鼠在树上寻找坚果,鹿的影子在树林间闪过。

他走着,沿河而上,脚步轻快。他身上白色的衣袍下缘轻轻拍打着他赤裸的足踝。直到他见到一道园子的墙,它挡住了他前面的路途,让他感到颓丧。

他寻觅那墙的破绽,遍寻而不见。他绕着它雪白的墙面而走,为它后面隐藏的感到好奇。

忽然,他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他附身仔细寻找,却发现那河流已经穿墙而过。那一堵墙的墙基下,已经莫名的打开了一个形状完美的椭圆形洞穴,放水流穿墙而过。

他欣喜,下到河流中,踩着齐腰深的清凉碧水,进入洞中。洞穴两壁湿凉,朦胧变幻的水光在清凉洁白的石壁上波动闪烁着。那洞穴深而且长,他穿过它,如同婴儿穿过母亲的产道。他手抚石壁,水光就映在他少年可爱的手上,四周寂静,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一片温暖的光芒笼罩了他,那是墙后的世界,太美了,让人想永远驻留在这里。他想,哪怕让我用死亡来交换,我也愿意。

那些参天的巨木,荫荫伞盖的茂密树冠遮住了金色光芒的烈日。草木和菌类散发奇异的芳香。那些美丽的水禽和树上做窝的飞鸟,它们的羽毛都不是凡间的美丽可以比拟的。每一株树里都住着一个灵,每一片叶子也都会唱歌。

他寻寻觅觅而见一栋大宅,那宅子让他觉得眼熟,似乎就是他在法尔斯的家宅,又似乎不是。但里面透出的橘黄色温柔灯光,与吹吹打打的音乐声,引得他不自主的推门而入。房子里正准备婚礼,男女仆人穿梭而过,端来各种美味的食物与饮料。乐师们正在奏乐。婚礼的喜悦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