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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行走,八思巴就看他的步态是否雄壮。伯颜与旁人交谈,八思巴就看他举止里是否有大吉祥。伯颜微笑和饮酒,八思巴就研究他的面相与神态里有没有与名臣大将相符合的龙虎之姿。

第一个夜宴结束的当晚,八思巴就迫不及待的约了忽必烈密谈。这次密谈只有合汗和帝师两个人,甚至平日在忽必烈寝殿值日宿位的怯薛都被要求回避,秘谈的内容只有合汗和帝师两个人知道。

八思巴毫不犹豫的认为忽必烈必须把伯颜留下来,因为他从这个信仰十字架的也里可温男子那里看到了大威仪与大吉祥。

“其行步时是自然而然的左脚先开。”帝师对合汗密语说,“这既是先世修得的有大功德之相。我仔细看他的行步,有龙虎之态,以后必能为宰辅之臣。他的面容阳刚俊朗但却内里透出柔和智慧之美,有佛陀所说三十二吉祥八十种好。这样的男子世上不可多得,陛下能与这样的人在世界上相遇已是殊胜,可说是累世修得的无上机缘,陛下一定要珍惜!”

帝师的一番话语,令合汗的心如火团般燃烧起来,在忽必烈心里激荡起剧烈的波澜。这话在前不久时,不就是月尔鲁纳颜在自己面前夸赞伯颜的话么?

那时候正是伯颜作为使团的怯薛长,带领着一百名差役前来给忽必烈合汗送新年的礼品和伊尔汗国的贡物。伯颜在路上正遇见出宫办差回来的月尔鲁纳颜,两个人相见时,就都为对方的见识广博、躯貌魁伟而倾倒。只在马上交谈了一阵,月尔鲁就决定向合汗举荐伯颜。忽必烈当时还责备月尔鲁不该如此的冒失仅仅以貌取人,本要治他个罪。但是月尔鲁急火火的那个样子是如此的真诚,似乎是怕自己晚说一会儿,伯颜这神人就会长出翅膀儿飞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一样。这让合汗最终宽恕了月尔鲁的鲁莽。

作为蒙古帝国最为热爱知识且拥有无上之智慧的元首,被尊为“薛禅汗”的忽必烈,他一向认为自己有智慧,善识人,能总览各方的俊才。否则他的追随者不会为他献上“薛禅”这个词汇为他的汗号。就象他的祖父铁木真作为一个强大的令人恐惧的征服者,拥立他的人为他献上的汗号是“成吉思”一样,“成吉思”意为“富有四海”或“如海洋般强大”。

“忽必烈”这个名字,本来就暗示着他是“掌管家业的人”是其祖父事业的“继承者”。而现在跪倒在他面前的这位“伯颜”,这个名字可不正是意味着他是他的“珍宝”和“祥瑞”么?是那受万众赞颂的伟大的腾格里把如此一位“珍宝”般的男子亲手送至了他的阙下。白白的赐给了他。腾格里一定是要他好好的用他!

决心已下,定要把伯颜留下来。忽必烈还要和这个伊尔汗国来的青年深谈,他要好好的了解他,了解他的一切。

至于自己的亲戚伊尔汗那里,忽必烈觉得应该派遣一个同等身份的怯薛长回去替补伯颜被自己强留后出现的空缺,这样伊尔汗就没任何可以抱怨的了。

至于伯颜,在得知自己会被强迫留在这里伺候合汗以后,就急切的恳求合汗收回他的恩典,伯颜把自己在波斯已经有妻妾和儿子的事儿全一股脑的对合汗交代了,求合汗看在自己原来是伊尔汗的奴婢而且在波斯已有了家庭的份子上,放过他。因为让他抛弃自己的故主伊尔汗,特别还要抛弃自己在波斯的家人妻儿,这实在是太痛苦了,他实在是办不到。伯颜还对忽必烈如实的告知自己离开波斯时侍妾碧拉正怀着身孕,一个孩子正在等着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归家呢!

忽必烈合汗眯缝着自己细长的眼睛,盘腿坐在一张黑色檀木的雕花胡床上,听着伯颜急切的表达。合汗边听边转动手里的一百零八粒菩提子念珠。但合汗脸孔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显然伯颜的陈述丝毫也没有打动他。

伯颜说完了自己的陈词,焦急的汗滴落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衣衫后背都被湿了一片。合汗却不动声色,就和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半晌,忽必烈合汗才睁开眼瞥了跪在自己身前的伯颜一眼。伯颜略微的抬头往上边看去,立刻就被忽必烈刀子样锋利的目光给刺的马上低头不敢言语。忽必烈合汗的目光不仅锋利还带着对不服从的奴隶的冷酷与残忍。

如果说十三岁为怯薛长十六岁就可以拜相的安童纳颜作为忽必烈家族的“斡脱古孛斡勒”即“老奴婢世家”并“元勋世臣”是一种荣耀的话。那伯颜极其父祖作为忽必烈家族的“奄出孛斡勒”就是汗室世代的“体己奴婢”是汗最私人的附属品。而且伯颜还有一重身份即“奄出忽必”。蒙古语当中“忽必”指分配的份额,这个份额可以指财物也可以指人。“奄出”意为“体己”。伯颜既是孛儿只斤黄金家族的“体己奴婢”同时他还在他父亲晓古台因罪被诛后沦为了全体汗族的“私人财产”。正是这一点,可以使忽必烈能堂而皇之的派遣自己的使臣回回人阿卜杜拉赫曼去伊尔汗的宫廷索取伯颜。因为作为拖雷家族中现在地位最崇高的帝国元首,忽必烈有权利从自己的兄弟子侄那里取得任何他所喜爱的那一部分财产。

对于居然敢违逆合汗意志的奴婢,作为主人的合汗自然有责任教他懂得什么是顺从。

当他们剥他的衣服时,伯颜没反抗。

当他们把那烧红的铁的压在他赤裸的肉体上时,他忍痛沉默着。小腹下面那里滚烫,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击垮了他的意志,逼迫他陷入昏聩当中。

伯颜被那块烧红的铁印灼烙了很长时间。肉皮发出一股焦味儿。那种剧痛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似乎是一道烈火把他的身体整个劈开成为了两半。他虽然已经不能动,但是赤裸的肉身依旧剧烈的颤抖,汗水混合着鲜红温热的血液一起滑落,顺着肌肉线条坚实的小腹染红并浸湿了他的腹股沟和大腿。腥腻的红色液体落在由克什米尔进贡来的精工织造的羊毛织毯上,把身下的那一小块染透成了永远洗不掉的一片红色痕迹。以后任何一个进入这寝殿的人,如果他不是今天此事的亲历者,都会奇异于这里有一小块颜色红的诡异。他们也许会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那些工匠会在这里织上一片红呢?说它是某种花卉似乎又不是,但是却又更象是被织上去的,而不是被染上的颜色。因为无论你如何清洗,这一小块诡异的红都不会褪色,它只是随着时间的加增而变得暗沉,最后接近于泛着暗紫的棕红,就象一块陈旧的胭脂。

烧灼的疼痛带给他一种晕眩的快感,肉体的痛苦和羞辱却带着他的灵魂进入了享乐的崇高圣殿。他在彻底献出了自己的肉身以后竟然得到了狂喜的欢乐。下体居然灼热胀满的立起,这一切他自己凭借理性已经不能控制。他在赤身裸体的情况下,因着被施以奴隶炮烙之刑的痛苦,居然在君王面前不顾体面的完全无法自控的硬起并射出了精液。

液体呈现乳白色,这说明他是一个强壮健康的男子。一些白色小点子溅落在他的小腹,更多的落在了地上。他的性器官坚挺的立着,让人看到那因为接受过割礼而显得特别显眼刺目的头部。

伯颜因痛楚而变得艰难喘息,胸膛和腹部都跟着每一次呼吸而剧烈的起伏。随着时间的过去,撕裂般的疼痛似乎有所缓和。他已经忘却了时间的存在,那个即高贵又耻辱的合汗马印究竟在他肉体上按压、烫烙了多久,是一颗线香燃完的时候,还是一天?一年?一个世纪?伯颜已经不能体会了。当肉体松弛而舒适的卧于合汗的脚边那毛茸茸的柔软的毯子上时,他才感觉到时间真的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伯颜的身体哆嗦着,全是汗水。他们放倒他时,他倒在未来新主人的脚边,象一个从新出生的胎儿。他的一切,从现在开始都是新的了。过去的衣服已经在合汗的烈火中被焚毁了。他的合汗要他再也不能反悔,所以焚毁了他身上和过去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