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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低沉暗哑的声音附在他耳边:“你结婚了吗?”

白安心中警铃大作,他问这个干什么?他们现在这种暧昧的范围,问这种过界的问题不合适吧?

白安有点生气地偏头躲过对方附在他耳边的嘴唇,“我结婚了。”

“哦,这样啊。”对方的声音好像有点失望,手还从衣摆下面伸进去,抚上了他的腰,“那我尽量不留下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嘛?!

还没等白安从不可置信中回转过来,在他腰间游走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胸前,捏得他身子一颤。

白安连忙抓住在他身上乱摸的手,转身慌乱地试图和对方解释:“你……你先别这样,我抱着你……疏导效果也很好的……”

对方不解地问他:“你慌什么,我不插进去,就摸摸你。”

他明明做的是很无理的事情,怎么还能说得云淡风轻。

白安低下头,很坚定地推开他:“不行。我们不是可以做亲密举动的关系。”

对方不依不饶地问他:“那什么样的关系才可以跟你做亲密的举动?和你结婚?”

白安不想跟他谈这么多,对方却不打算放过他,强制地抬起他的下巴,在黑暗中和他对峙:“你喜欢你法律上的丈夫吗?他喜欢你吗?”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白安的伤口上。

就算沈辛然不喜欢他是事实,但是这件事经由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白安还是觉得难过、窘迫。

白安的沉默和闪躲的眼神给了李燃答案,他把白安重新拥入怀中,下巴蹭在他的发顶。

像一条伊甸园的毒蛇,在徐徐地蛊惑他:“你看啊,结婚了又怎么样,他又不喜欢你。那和我试试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完也不管白安同不同意,开始在他唇上试探性地啄了一口。

白安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很认真地跟他解释:“这是两码事,他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他的。我不能和你试试。”

白安听见李燃不耐烦地在黑暗中啧了一声,他的下巴又被人拿捏住了,不过这次是被用力地掐住。

白安很怀疑,这个力度已经把他的下巴掐青了。

李燃烦躁地掐着他,“婚姻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强行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续命而已。他有什么好喜欢的,再说人家又不喜欢你,你守身如玉有什么意思?嗯?”

最后几乎是恼怒地在白安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白安痛得眼眶都红了,但是李燃现在很暴躁,他不敢乱动激怒他,只能站着任对方为所欲为,乖得不行。

第二十九章

也许是白安的乖顺让他满意,李燃咬完后没有再对白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似乎对白安很依恋,窝在白安的怀里是不是会满足地叹息。

白安恍惚地想起来,沈辛然好像也是这样,上次暴走的时候也会爱恋地拥住他,还会亲昵地叫他安安,然后委屈地抱怨他怎么这么久才来见自己。

他几乎从来不会去回想当时他们相处的细节,因为他知道这就像一场梦,等沈辛然清醒了,他的梦就结束了。

耽溺一场梦境有什么好处呢?在梦里沉溺的越深,只会觉得现实越残酷。

他的人生不能全靠一场梦境支撑,这样太悲哀了。

察觉到白安的走神,李燃不高兴地在他锁骨上咬了一下,以示警告。他不高兴地凑到白安面前问他:“你在想什么?想你那个名义上的丈夫?”

他看不到白安难过的表情,但是白安总觉得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也能清晰地洞察自己的想法。

没等白安想好怎么应付他,又听他幽幽地附在自己耳边发问:“还是说,你现在在想着,要怎么从我身边逃出去?”说完还警告地掐紧了白安的腰。

……完蛋,全说对了。白安连忙生硬地解释:“我没有这么想……只是觉得这屋里太黑了,有点压抑。能不能把窗帘拉开一点?”

“最好不要。光线太刺眼,让我很烦燥。拉开了我也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李燃冰冷的语气和搂在自己腰间收紧的力道,都让白安感受到了十足的威胁。

本来就是随便找的借口,白安也没想到会进一步刺激到他。他只能笨拙地跟对方道歉:“我不知道这个……对不起……”

白安的乖顺再一次安抚了李燃内心的烦躁,他觉得这真稀奇,他长这么大,还没体会过这种被对方牵引着的感觉。

就像不管有多么大的痛苦暴躁,白安都能把它们引走。

他好奇地摸上了白安的脸颊,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

他捧起白安的脸颊,孩子气地开口:“你的道歉要有诚意。”

“嗯?”白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沈辛然生气的时候也这么跟他讨过补偿。

果然,他不想听见的要求被理直气壮提出来:“你给我弄一次怎么样?”

这个要求也太不要脸了!白安一点都不想惯着他,很生气地拒绝了他:“不怎么样!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帮你做的!”

李燃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说得这么绝对,我要是非要让你弄,你又能怎么样?嗯?”说着还威胁地握住了白安的手,作势要往身下伸过去。

白安吓了一跳,用力想把手抽出来。还很委屈地想着,沈辛然都没敢强迫他这么做过呢!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李燃很恶劣地笑了一下,好奇地问他:“你给他弄过吗?”

白安已经羞耻得不想骂人了,这个人怎么老是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三十章

怕他再说出什么破尺度的话,白安顾不上擅自接触李燃会惹怒他,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警告他:“够了!你不准再说了!”

原本是想生气呵斥对方的,但是因为他太羞耻了,呵斥变成了带着点撒娇以为的恼羞成怒。

白安也被自己没有气势的声音气到了,他觉得自己真没用,这样怎么能威慑住对方呢,肯定会被嘲笑的!

果然,他听见李燃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拉开了捂住他嘴的柔嫩手指。

还放肆地把他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亲,另一只手搂紧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含着笑意威胁他:“怎么办呢,你现在和我关在一起,我要是对你做点什么,你也跑不了啊。而且我现在很好奇,弄你会是什么滋味。”

他这种变态痴汉的发言一下给白安听害怕了,但是白安安慰自己,精神暴走的人大多都是神志不清,对疏导人员抱有好感是正常的。

就像沈辛然,被关起来的时候对他也是痴缠得不得了。对胡思乱想的孩子要加以正确引导,让他们冷静下来就好了。

尽管很慌乱,白安还是试图稳住了声线,再佯装淡定地开口:“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

“那你今年多大了?”

“唔,刚刚22啊。”他像撒娇似的窝在白安怀里,还无理取闹地提要求:“你给我当老婆怎么样?我看我们俩就挺合适的。你回去就离婚,然后我们去结婚。”

……不怎么样。白安没有把他孩子气的发言当真,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我的丈夫没有家暴我,对我也还行,我离不了婚的。而且我就算离婚了,也不一定会和你匹配上。”

李燃不以为然,“只要你离了,我们就一定能结婚。”

这孩子怎么就和离婚较上劲儿了呢!白安不想再和他讨论自己离不离婚的话题,换了一个话题和他聊:“你应该是今年刚提交了结婚申请吧?”

李燃不太在意地说起:“啊,对。上个月吧,刚提交的。”

“那还挺好的,很快你就能有自己的伴侣了。”

李燃从他怀里抬起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捏起白安的下巴,轻佻地笑着:“可是我只喜欢你啊,只想和你结婚。”

你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怎么见了谁都说喜欢!白安很认真地看着他,“喜欢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不能随便就说。你现在状态不太稳定,我对你的疏导让你感到舒服,你才会对我有好感,这不是喜欢。而且你以后是要和别人结婚的,要对你自己的伴侣负责。”

李燃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教育自己。随后他又恢复了无所谓的语气:“可是结婚对象又不是我自己选的,我要负什么责?”

白安被他的问题问得措手不及,随后又想到,沈辛然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吗?沈辛然也是觉得不用对他负责吗?那这几天突然这么关心他又是为什么?

没再听见他的回答,李燃察觉了他的愣神。啊,怎么又想到别人了。

他不满地凑到白安面前,肆意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亲昵地问他:“安安,你想到了什么?啊,该不会是你的丈夫,也不想对你负责吧?不会只有你自己傻傻地把这桩婚姻当回事了吧?”

第三十一章

又一次被人戳破不堪的心事,白安虚张声势地辩解:“那都是以前了……他现在……对我也很好的……”

李燃很不屑地了一声,无情地嘲笑他:“这么突然就对你好了,不会是他的白月光要结婚了,才想起来你了吧?”

这还不算完,他继续打击白安:“你该不会以为这么久他终于看见你的好,喜欢上你了吧?”

……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还偏偏全蒙对了!白安恼怒地反问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了?我们相处久了,有感情不是很正常吗?!”

李燃轻笑了一声,像在笑他的天真,“那他一开始对你怎么样?”

白安还想试图替沈辛然辩解:“一开始我们不熟……冷漠一点……也是正常的。”

李燃却不相信他的说辞,反问他:“那你一开始对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下把白安的所有辩解击得粉碎,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他一开始是怀着憧憬期待靠近沈辛然的,但是沈辛然一开始就要跟他划清界限。

白安恨自己当时处在单方面恋爱脑的状态,天真地认定沈辛然排斥他只是在反抗不合理的法律规定。

可是他一直忽视了,自己在这场婚姻里也是受害者,他也没有选择。

他从来没细想过,他一开始被冷漠地对待就是不公平的。

一些从来不敢细想的事情,现在血淋淋地撕开摆在白安面前。恍然大悟过后,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难过涌上白安的心房。

李燃观察着垂下脑袋沉默不语的白安,尽管看不到,但白安身上那股蔫下去的沮丧劲儿,已经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了。

看他这副丧气样,李燃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个傻乎乎的小傻瓜自己把婚姻当了真,擅自去喜欢了不喜欢自己的人。

李燃以为白安会一直这么垂头丧气,独自沉浸在悲伤的世界好几天。

没想到白安只是难过了一会儿,大概3分钟吧,就开始自然地和李燃讨论:“你的精神力好像也没有那么混乱,现在已经变得有序了。”

“那是因为你疏导得好啊。”

白安不理会他的调侃,冷静地询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暴走的?”

一般来说,精神力的不稳定是逐渐加重,不会突然暴走。

像沈辛然之前会暴走,是因为他出差几个月还不要白安陪同,日积月累地堆积起来,才会精神崩溃。

李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这个啊,可能是有人陷害我吧。毕竟我长得一副帅气多金的样子,会惹人眼红也是正常的。”

“……”没有一点正经。

“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礼尚往来,你也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李燃理所当然地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不难过了?你刚刚不还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样子吗?”

“……我走出来了不行吗?”

李燃稀奇地问他:“你既然这么快就能抽身,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沉浸在你和你的丈夫会爱上彼此的幻想中?”

第三十二章

白安想说这不是幻想,这是一种期望。对他们这样无力改变现状不得不结婚的人来说,总要在这段压抑的婚姻里做点什么。

彼此相爱是白安想到的,能让这段从一开始就被讨厌的强制婚姻变得可爱起来的方法。

他不想和李燃讨论这些,他觉得李燃可能会嘲笑他这样一厢情愿的做法。

他不满地说:“你管得真宽,这是我自己的事。”

李燃对他的生气毫不介意,把他拥进怀里,下巴在他毛茸茸的发顶磨蹭,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不怕我了?”

白安推开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说:“因为你现在精神力已经稳定了,而且你也不再跟我说一些奇怪的话,是一个能沟通的正常人了。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我去告你你会很麻烦的。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才见了一次,你还挺了解我啊。”李燃轻佻地摩挲了一下白安的下巴,很快就被白安把手拍开了,一点儿都不惯着他。

理了理被李燃弄完的衬衫,白安闷闷地说:“我要走了,我的文件还没弄完呢。”

这次李燃没再说什么调戏他的话,只是走上前给他打开了门,并提醒他:“你脖子上的痕迹要遮一下。”

“哦。”白安冷淡地应着,弯腰捡起他落在门口的手机,打开门准备出去。

门外的光亮顺着拉开的门缝倾泻进来,逐渐照亮白安的轮廓。他刚要走出去,手臂突然被人抓住,被拧过身来转向李燃。

他的下巴被人抬起,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抓住他的李燃。

李燃在他下巴摩挲了一下,轻笑一声:“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清纯又可爱。”

不理会他轻佻的调侃,白安挣开他的钳制,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李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他脖子上自己咬的痕迹,还有他刚刚弯腰时从衬衫下摆露出的青紫掐痕,眼神晦暗不明。

白安对自己脖子上的咬痕很苦恼,要是被同事看见了,肯定会议论纷纷。

不管他说中午回家了一趟,这些都是沈辛然弄出来的;还是说中午遇见了一个暴走的同事被迫给他疏导了一会儿,同事们都会眼睛发亮地跟他八卦具体的细节。

这就是相处得太熟了不好的一点,不管你是婚姻恩爱还是婚内出轨,他们都能没有差别没有负担地对你八卦到底。

对这种没有下限的事情,他们办公室的统一说辞是,哎呀反正都是熟人大家又不会笑话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白安一点也不想成为他们无聊体制内工作的消遣话题,现在回去遮盖痕迹再回来上班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反而还会欲盖弥彰。

他只能找借口说这两天加班太辛苦了 他想适当地休息一下,虽然这样会被调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怎么也比每次无聊时都被大家消遣一下要好。

打定主意后,白安给主任发了短信请假,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为了遮掩痕迹,他还特地去商场的化妆品柜台,顶着柜台小姐姐八卦的眼神,咨询了哪种化妆品遮盖效果比较好。

最后他还请柜台小姐姐帮他把痕迹遮盖了,才放心地回家。

第三十三章

除了周末,他和家里的钟点工阿姨几乎碰不上面。家里的阿姨现在这个时间碰上他,还挺吃惊:“白先生,今天回来得真早。”

白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两天太累了,下午就请假了。”

阿姨理解地点点头:“年轻人还是要好好爱惜身体。”说完就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反正也没事好做,白安索性去午睡休息一下。

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柔软的棉花像云朵,包裹消融着他的疲惫,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白安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沈辛然,尽管沈辛然这段时间对他比以前温和多了,但是想到之前出事时沈辛然对他冷漠的眼神,还是打消了向他倾诉的念头。

刚住进来那段时间,白安对工作还不熟悉,下班后经常加班到很晚翻阅相关的资助政策。

大概半年前,有一回白安晚上要加班,晚上8点才从单位出来。

晚上的地铁上人很少,白安找了旁边没人的座位坐下,疲惫地仰靠在塑胶靠背上,闭上眼睛休息。

到站的站点播报声音响起,白安睁开眼睛打算下车,冷不防和对面一双冰冷地盯着他的眼睛对视上。

就像被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缠上,一阵阴冷从脚底直升脑袋。白安突然有种感觉,从他上车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在盯着他。

上地铁的时候太疲惫,白安没注意周围的环境,现在仔细一看,整节车厢里就只有他和盯着他的那个男人。

那人身形高大,帽沿遮着看不清脸,比白安要高出一个头,看着很健壮,白安确定要是起冲突了自己绝对打不过他。

地铁上有监控,下了站也会有执勤人员,白安不担心他现在会对自己做什么。

他害怕的是,下了站还要步行20分钟才能回到小区门口。如果被人尾随,这20分钟的变数太多了。

现在要赶紧在叫一辆网约车,出站后刚好可以上车。白安大脑快速地运转着,设想着自己可能遇到的困境和应对方案。

地铁很快到站开门,白安快速下站,很不幸地,周围没看到执勤人员。

他快速朝出口走去,那里肯定会有人值班,待在那儿等网约车是最安全的选择。

尽量忽视身后逼近的脚步声对自己的影响,白安快步往地铁站出口走去。

就在他经过厕所的间隙,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钳制在身后,把他往厕所拖去。

白安的挣扎在尾随者面前犹如小宠物在张牙舞爪,不费什么力气就被人拖到厕所里。

那人刚碰到白安,一股精神压迫朝白安脑海里涌来,不是很强烈,应该是有伴侣帮他疏导过了。

那人很惊奇地“咦”了一声,随后惊喜地说:“你的精神疏导居然对我有效!”他丢掉从口袋里摸出的折叠小刀,双手钳制住白安的身体,伸手就要去脱他的裤子。

白安奋力挣扎着,情急之下屈起双腿击向尾随者的。

那人在疼痛之下松开了钳制他的双手,白安趁机从厕所逃走,一路跑向地铁出口,找工作人员求助。

第三十四章

地铁工作人员听完他的描述后帮他迅速帮他报了警,等警察来了把监控调出来让他指认尾随他的人。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从进地铁站开始就全程用帽沿遮着脸,监控没有拍到他的正脸。

折腾了三个小时还是没有抓到人,白安有些失落,但一想幸好自己没受到太大的侵害,还不算太糟糕。

从地铁站出来,白安还心有余悸,不敢再走夜路,直接坐上网约车回小区。

调监控期间他忘了跟沈辛然说会晚归,等结束了才发现,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上车后他又看了一次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白安有些难过,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现在很想找个人倾诉,但是沈辛然显然没有心情会倾听。

回到小区已经快要半夜12点了,平日冷清空旷的小区到了夜里显得阴森可怖起来。

路边的树木后仿佛随时都会有人跳出来,再把他拖进林子里。白安被自己的臆想吓了一跳,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尾随的恐惧还没消散,从进小区开始,白安总感觉刚刚在地铁里被人盯着的感觉还萦绕在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在不疾不徐地跟着他,好像在他不注意间,又会有人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

他害怕得跑起来,在一个昏暗的路口转角,骤然有人走了过来,正在奔跑的白安吓了一跳。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安?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白安听出来这是胡哥的声音,因为害怕剧烈而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平复下来。

胡哥带着一条金毛走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白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声音还带着一些害怕的哽咽,“遇到了一点事……回来晚了……”

胡哥一看他这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大概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忙吗?”

来自陌生人的关切让白安这几个小时承受的害怕一下找到了发泄口,他颤抖着把被人尾随的事简单地跟胡哥说了。

胡哥拍拍他颤抖的肩膀,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安慰他:“你一个刚刚毕业的半大孩子,突然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容易啊。”

白安在这一刻几乎要感动得落泪,但是想想这样太丢人了,他克制住要哭的冲动。

胡哥牵起狗绳,豪爽地对他说:“走吧,送你回去,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

白安跟在他身后,被人尾随丧失的安全感一下回到了他身边,刚刚隐约感觉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再也没响起。

回到家打开门,家里一片漆黑,他以为沈辛然已经去休息了。没想到他正一脸阴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把白安吓了一跳。

白安刚想问他为什么不开灯,沈辛然先对他发问:“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吗?”

客厅里没开灯,沈辛然没看清他疲惫的表情和泛红的眼睛。面对突然的指责,白安委屈得不想说话。

第三十五章

白安的沉默在沈辛然看来是失职的心虚,他平生最烦这种不主动承认错误的下属,拖着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在他眼里,不管什么原因,没有按照合同的内容按时回来,一点儿契约精神都没有,这样没信用的人不值得浪费时间相处。

几乎是审问地,沈辛然逼问他:“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大半夜才回来是跑到邻居家去做客了!”

面对劈头盖脸的指责,白安缩着头不去看他,在想要怎么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

沈辛然看他这副低头沉默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心里像是被谁捏了一下,更是烦躁。

他今天没有得到有效的疏导,已经很烦躁,不想再有额外的情绪积压在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上。

待在这里只会让他更暴躁,想也不想地,他直接上楼回卧室,用力地甩上了房门。

漆黑的夜里周围都很寂静,一切声音都会被放大,巨大的摔门声仿佛砸在白安的心上,吓得他一激灵。

他以为他这么晚回来,沈辛然多少也会担心一下他,问一下原因。没想到沈辛然眼里只有合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他现在已经很累,迫切地需要休息。

不想去思考今晚没有给沈辛然疏导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白安自欺欺人地想,这点小事在他今晚差点被人尾随杀害的阴影下,不值一提。

尽管昨晚被人尾随睡得很晚,白安第二天还是起来上班。

他在这个新的城市没有根基,丈夫又不喜欢他,工作是他唯一的倚仗,尽量能不请假就不请假。

早上的早餐时间,沈辛然站在餐桌前冷声质问他:“你昨晚几点回来还记得吗?”

白安知道沈辛然终究会找他算账,每个资本家都一样,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还是要继续压榨你的价值。

他低着头,沉默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尽量忽视沈辛然话里的嘲讽,低落地说:“12点左右吧。”

沈辛然对他这副低头耷脑的丧气样很不满意,屈指敲了敲餐桌桌面,冷厉地警告白安:“我记得我已经付过你这个月的薪资,而你昨晚没有按照约定按时给我疏导。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不要给我找事,以后你必须得在晚上9点前到家。”

十足的训诫下属的口气和做派,白安怯怯地说:“知道了。”

沈辛然说的不要给他找事纯粹是为了不让他和邻居走得那么近,没来由地,一想到他和陌生人亲近心里就难受。

他习惯了对下属用命令和威慑的语气,对着白安也这么用了。

在白安耳里,沈辛然说的不要给他找事,就是资本家式的让员工不要因为外部因素耽误工作效率。

资本家就是冷血,不管自己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凡没有给他疏导就是在耽误工作效率。

他耷拉着脑袋,为沈辛然的冷血感到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让沈辛然心烦,连早餐都不吃,甩手就走。

第三十六章

白安看着他生气离去的背影,心里的失落值涨到了极点。

他用筷子胡乱地戳着碗里的蒸饺,沈辛然真是个十足的甲方做派,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都不过问一下他昨晚为什么回来得那么晚,心里就惦记着他付的那点薪资!

早上白安精神不济地去单位上班,心细的冯姐第一个发现他脸色他不好,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被人尾随的事跟同事们说了。

大家一听他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情,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过来安慰他,还给他工作上不清晰的地方支招儿,让他能早点下班。

这两天发生的也不全是坏事,起码经过尾随这件事,他感受到了同事们对他的善意,和他们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仔细一想又很讽刺,初来乍到西海市,给他最多温暖和关怀的都是认识没多久的邻居和同事。

而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丈夫,对他的处境没有半点兴趣。

从这一天起,白安默默地和沈辛然保持距离。

从一开始对沈辛然的好奇和靠近,变成了时刻警醒自己只要做到合同上的内容就好。

沈辛然对他本来一向冷漠,白安安分守己了之后,他们回到了一开始相处的相看无言。

精神一放松下来人就会瞎想。白安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被人尾随的事情,情绪逐渐低落起来。

李燃疑惑得没错,他没有那么快可以从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当时能很快情绪平稳地和李燃对话,不代表事后他不会时不时地想起来他被沈辛然冷漠对待的不公平。

他总是这样,在事情发生时能很快自我安慰把情绪拉回来,但是事后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再默默难过。

就像当初沈辛然睡了他,再送他一套房子划清界限,当时他能说服自己很快不要在意。

可是之后相处的很多个瞬间,他都会莫明地想到沈辛然之前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而难过。

在意识彻底沉浸在睡梦之前,白安很难受地想,沈辛然总是让他这么难过,他以后再也不要理沈辛然了。

在朦朦胧胧的梦里,他站在阳台的白色纱帘后面,隔着一层雾纱的白色,他看到沈辛然隐隐上扬的嘴角。

白安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很放松惬意的姿态,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带着笑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他耳边响起,

“喜欢……当然喜欢你啊。

“……他?只是被迫结婚而已……怎么会有感情……”

“不用在意……给他钱就好了。

“呵,我哪用负什么责任,又不是自愿和他结的婚。”

最后一声冷笑重重地砸在白安的耳朵里,仿佛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自我感动。

白安难受得绞紧了被角,他挣扎着从睡梦中坐了过来,大口地喘着气。因为害怕和紧张,他的双手一直牢牢地攥着被角。

坐在床上很久,白安才从梦中被抛弃的绝望中缓过来。

现在就像有两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拉扯,一股是以往沈辛然对他的冷漠和受过的委屈,另一股是现在的沈辛然对他的包容和依恋。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理智地提醒:“不要沉沦,单项的感情没有意义。”

另一道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他对你回心转意了,你们有机会靠近彼此。”

第三十七章

每次其中一道声音要占领优势,另一道又马上出来反驳,拉扯间白安觉得自己快要被扯成两半了。

他把脑海里的所有想法都挥开,仰头吸了一口气,可算是清静了。

他今天真是被李燃的话影响了,管那么多干嘛呢,就冲沈辛然每个月给的那么多钱,多关心一下他怎么了?只要沈辛然不离婚不出轨,那就凑合着过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他看了一眼手机,下午六点半。

他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三秒做缓冲。时间一到,蹭地一下从翻身下床,穿上拖鞋下楼吃饭。

刚打开房门,走廊上刺眼的灯光让他晃了一下,习惯性地抬手遮住眼睛。等他适应了把手拿开,一睁眼,就和走廊上的沈辛然对上了视线。

沈辛然的眼神明明和往常一样,无波无澜,但是白安就是觉得他现在的眼神像洪水,一瞬间就把他刚刚建立的心理防线冲垮。

被抛弃的绝望、被嘲笑的难堪,像一阵阵浪潮,全部拍打在他的心上。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在对他亲近的沈辛然,还是梦里要抛弃他的沈辛然。

白安觉得自己的眼眶酸得不行,他不管不顾地奔向沈辛然,扑到了他的怀里。

沈辛然被他突然的奔赴冲撞得往后趔趄了两步,才把他平稳地抱在怀里。

还没等沈辛然问他突然抱上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白安带着鼻音在他耳边问:“沈辛然,你会和我离婚吗?”

沈辛然怔了一下,就在这短短的几秒,白安觉得度日如年,审判他的剑就悬在头顶,迟迟不落下。

就在白安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沉沉地落在沈辛然肩上,在惶恐间他听到沈辛然坚定地回答他:“不会,不会和你离婚。”

似乎察觉了他的不安,沈辛然收紧了抱着他的力度,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前,安抚地摩挲着他的头发。

白安把头埋在他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西装外套,难过地流着泪。

他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就算想明白了沈辛然之前对他不好,但是一想到要和他离婚,重新和一个陌生的人在一起,他还是害怕被抛弃。

与其去面对未来不知道会和一个人品怎样的人在一起生活的不确定性,他还是想牢牢地抓住曾经喜欢过的沈辛然。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重新说服自己,去重新喜欢上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他不想再经受再被冷落、忽视的绝望。

他一开始就一昧地把所有的包容和爱意全给了沈辛然,没给自己留条退路。

就算他知道沈辛然在和他结婚之前就喜欢上了别人,但是只要沈辛然不和他喜欢的人表明心意在一起,就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在意这件事,再说沈辛然这段时间不是比以前要在意他了吗,生活总是可以继续下去的。

在这种没有自主选择权的婚姻里,这已经是白安能想到的所有安慰自己的话。

第三十八章

等白安哭够了,沈辛然用手帕擦净他脸上的泪水,体贴地没有再戳他的伤口问他为什么哭。

只是在他哭肿的眼皮上温柔地亲了亲,然后拉起他的手腕,“走吧,下去吃饭。”

白安情绪很低落地扒饭,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不少。他低着头,没发现沈辛然一直盯着他的脖子看。

白安没有化妆的经验,不知道不防水的化妆品容易被蹭掉。

他脖子上擦的粉底,靠近衣领的位置在睡觉的时候蹭掉了一些,细看就能发现这块位置和其他地方有色差。

他睡醒看到就沈辛然,加上梦里的担忧,一时没顾上脖子的咬痕。

抬袖子夹菜的时候,沈辛然看到了他手腕上一闪而过的淤青。

很突兀,可怕地趴伏在白安雪白的手腕,稍微想象在那淤青上碰一下,白安那么娇嫩的人,肯定痛得不得了。

他抓住白安要伸回去的手,拉上他的袖口露出那截淤青,平静的眼底是翻涌的暗潮。

他平静地问:“怎么弄的?”

白安怔了一下,想把手收回去。沈辛然的力气太大,他一时挣脱不了,只能任他抓着。

摸不准他问这个干嘛,白安怕说了会被他嫌弃麻烦,选了保守的说法,“同事不小心捏的……”

沈辛然根本不信这个说辞,想到他今天哭着问自己会不会离婚。自己明明都说了不会和他离婚,情绪还是这么低落,怎么看都像遇到了什么事。

“你的同事没事捏你干嘛?”

白安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坦白:“今天中午加班遇到了一个精神力突然暴走的同事,他一激动,就被他捏青了。”

沈辛然抓着他手腕的力度逐渐收紧,眼里明明灭灭的情绪像在克制着什么。

白安腕上的淤青被他捏得很疼,但他不敢出声,咬紧了下嘴唇,怕痛呼出声。突然沈辛然伸手抚上了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脖子上的那块色差擦拭。

白安痛得身子抖了一下,沈辛然平静又冷漠地看着,用力在他脖子的咬痕上按了一下,冷静地问他:“这里也是他咬的?”

萦绕在沈辛然周身的低气压让白安察觉他平静的语调下暗藏着翻涌的怒火,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这一下躲闪,落在沈辛然眼里,成了心虚的表现。

他挑起白安下巴,烦躁地开口:“说话!”

陡然的呵斥让白安吓了一跳,他以为沈辛然又嫌他麻烦了,委屈地回答:“是……”

“他抱你了?”

白安怕再惹他生气,把事情往小了说,“就抱了一会儿。”

说完白安觉得沈辛然脸色更沉了,周围的气压变得更低。

他放下白安的手腕,沉着脸色上楼,留下白安独自惴惴不安。

上楼后沈辛然独自在书房梳理白安给别人疏导的事情,从白安吞吞吐吐的回答显然看出他有所隐瞒。

什么加班遇到了精神力暴走的同事,只有三岁小孩才会信的借口,分明就是情难自禁才在白安身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他双手交叠撑住下巴,气愤地绞紧了手指。

一想到白安会喜欢别人,会和别人进行缠绵的,妒火几乎要烧干他的理智。不受控制地,一把挥开书桌上的物品。

第三十九章

随着物品破碎的哗啦声,他心里的怒火也随之往外倾泻。就是要这样,尽情地用暴力去毁坏,越残暴越畅快。

白安站在门口被这一幕吓坏了,他本来想上楼给沈辛然端杯热牛奶,一开门就看见沈辛然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

他担心沈辛然精神力又暴走了,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刚接触上,负面的情绪迅速向他涌来,他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处于暴发状态的沈辛然,手上突然被温热的触感包围住,他眼睛发红,像一头即将进攻的野兽,死死地盯着白安。

他这幅样子像级了要暴走。白安心头一跳,连忙放下牛奶,拉下他的脖子抱住脑袋,伸手在他的太阳穴上按摩。

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白安才反应过来,他的举动太自然了。都没顾得上害怕,他的第一反应是要给沈辛然疏导。

被白安可能和别人好上的猜测刺激得将要暴走的沈辛然,脑子里被暴力的负面情绪占据。

直到白安把他揽入怀里,温暖柔软的触感驱走了叫嚣的负面情绪。

但是一想到白安也会和别人这样亲密,这么关切地把另一个人揽进怀里,刚刚平复的暴力情绪又要在他脑海里沸腾。

他担心控制不住伤害白安,快速地从拥住他的怀抱中抽离,走出书房。

没有征兆地被突然推开,白安还有些懵。看着沈辛然毫不留恋地离开,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抵触自己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嫌他多管闲事,擅自给别人疏导?就跟老板生气员工接外快一样?

白安越想越有可能,资本家嘛,都这么苛刻。

沈辛然把浴室的淋浴水量调到,在一片淅淅沥沥的水声中压抑下脑中的暴躁情绪。

自己对白安的在乎已经超出了他原本设想的界限,事情突然像脱轨的列车,驶向了未知的领域。

他烦躁地把淋湿的头发捋到脑后,第一次对事情的脱离掌控感到无力。

晚上九点,白安十分不情愿地推开卧室的门。

他现在就像个刚刚被老板揪出错误的员工,还不得不进老板办公室汇报工作。

白安决定要表现得听话点,争取让老板不要那么生气,少追究一点他的责任。

他安慰自己,打工嘛,讨好一下老板而已,又不犯法,不丢人。

沈辛然刚洗完澡,单脚支起,靠着床垫坐在地上的毛毯上,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低头看着手机。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白安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滴着水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白安觉得沈辛然看他的那一眼湿漉漉的,莫名地让人觉得他委屈。

白安立刻打散了脑子里的念头,沈辛然怎么会委屈呢,他只会让别人委屈。

想到还要讨好甲方,他坐到沈辛然旁边,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动作轻缓地为他擦拭头发。

沈辛然怔了一下,别过脸错开白安的视线,继续低头看手机。

白安边擦着头发,边偷瞄沈辛然的手机,他对沈辛然的日常一向很好奇。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对沈辛然能力出众的崇拜,也可能是因为对他的喜欢,总之他对沈辛然有着强烈的探知欲。

第四十章

沈辛然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注意力始终不集中,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白安擦拭的动作上,轻柔又缓慢。

自己埋首在他脖颈间流连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双手摩挲着自己的头发。

一想到别人也曾流连在他的颈间,在他的脖子上留下咬痕,他简直要嫉妒得发疯。

一把抓住白安纤细的手腕,出声制止:“够了。”

白安看着他漠然地拿起吹风机吹头发,不明白怎么突然又排斥自己了。他安静地等沈辛然吹完头发,看着他独自躺上床。

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也一起躺上去,沈辛然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是一幅要独自美丽的样子。

按照以往的经验,要是贸然打扰,可能会惹他嫌弃。

正踌躇不定时,沈辛然不耐烦地问他:“你还睡不睡觉,要在地上坐一夜吗?”

虽然还是嫌弃的语气,但白安有种被划入领地的认可感,很快关灯躺进被窝里。

沈辛然背对着他,不发一言,像在独自生闷气。白安打消了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这怎么可能呢。

犹豫了一下,白安还是主动挪过去,小心地握住沈辛然的手。

白安已经做好了可能被甩开的准备,没想到沈辛然主动回身抱住了他。

纤细又柔软的手感,让他像个瘾君子一样着迷不已。

一想到白安漂亮的身体曾被人完全触摸过,心里的负面情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搂着白安的手臂越收越紧。

白安麻木地想,完了完了,腰要被勒断了。估计沈辛然还在为他接外快的事生气。他得赶紧做点什么。

小心翼翼地抓住沈辛然胸前的衣服,白安讨好地在沈辛然嘴角亲了亲,“阿然……很痛,你松开一点好不好?”

虽然依旧气愤,他本能地见不得白安难受,很快放松了搂住白安的力道。

放松的力度让白安松了口气,同时又在心里替自己吸了口气,他本就淤青的腰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好在甲方貌似消气了,提的要求都能满足。

白安略微放下心来,小心地捏着沈辛然的衣服,在他怀里慢慢地沉睡。

独留沈辛然难受地蹭着他的发顶,搂着白安的力度不断松了又紧,一夜辗转难眠。

早间吃早餐的时候,沈辛然告诉他:“这段时间我没有那么忙,以后上下班都去接你。”

白安舀粥的手顿了一下,疑惑地问他,“我自己坐地铁也挺方便的,怎么突然要接送我?”

沈辛然面无表情地开口:“正好也没什么事,送送你。”

白安无所谓地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喝粥。在他低头的间隙,沈辛然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白安不是很想让沈辛然送,要是他的豪车停在单位门口,他们办公室的人又得声讨他飞黄腾达了居然不带上他们。

天地良心,他也只是个给沈辛然打工的苦命人。

在距离他们单位还有500米的转角处,白安让沈辛然停车。

“送我到这儿就行了,前面上班人多,容易堵车。”边说边解安全带,骤一抬头,对上了沈辛然冷清清的眼神。

白安解安全带的手一抖,感觉像是被看穿了。

好在沈辛然没有为难他,没有情绪地回答:“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刚要下车,白安又想起来一件事,“我这周中午都要加班,不回去了。你下午再来接我吧。”

沈辛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白安没多想,下了车就直奔单位走去。

因为蹭了沈辛然的车,他今天来得还算早,办公室里还没几个人。

他一坐下,冯姐连忙招呼他:“安安啊,你昨天下午没来,不知道咱们这儿发生了一件多么恶劣的事件。”

白安隐约知道是什么事,心里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冯姐说:“就昨天中午,我们这层的街道办那儿,那个新来的合同工,长得跟小鲜肉似的,叫李燃的那个小伙子。昨天中午精神力暴走了!”

冯姐说到这儿还故弄玄虚地停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是事件当事人,白安夸张地捂住嘴巴故作惊讶:“好好的怎么会暴走呢?”

冯姐对他的配合很满意,不追究他表演的成分,热心地为他描述:“就街道办那边嘛,他们一整个办公室都有种那什么,体制阶级的感觉,瞧不起人家合同工。啊,就那种觉得有编制高人一等的,老把工作多的累的安排合同工干。”

冯姐很看不惯这种无中生有的高高在上,皱眉狠狠嫌弃了一番,又压低声音说:“你是不知道,那个小李不是今年刚毕业嘛,结婚申请还没通过。但是人小李吧,人聪明,大脑开发度高,精神容易紊乱。但是他们赵主任不管这个啊,给人家拼命安排工作,老让人加班,听说连着加了一个月呢。就那种每天从早8点到晚11点,除了吃饭都在工作,这哪个精神不稳定的能受得了啊。”

白安这回是真的惊讶,他没想到李燃居然是被人压榨了一整个月才会暴走的。他问冯姐:“那后续要怎么处理?补偿落实了吗?”

冯姐皱眉摆了一下手,嗐了一声,“你是不知道,他们那个赵主任多恶心人。小李不是中午暴走了楼里没人嘛,还是他自己觉得状态不对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了。结果他们主任说他已经得到及时的救治,没有造成健康影响,不给赔偿。还倒打一耙,说他暴走的时候踹倒了好几个办公室的书柜和桌子,让他赔偿。”

小张对这种无耻行为很震惊:“太不要脸了吧!他怎么敢的!”

冯姐非常赞同:“谁说不是呢,这事其实只要人家一上诉再一调查,一抓一个准。但谁让赵主任他有后台呢,在他们办公室又积威已久。主要他发话让他们办公室的职工都咬定没给小李额外安排任务,他就能以小李精神暴走不平衡,对他们领导恶意举报收尾。你是不知道,之前好几个合同工被压榨后想上诉,都是被他用这招劝退了。”

白安第一次感受到了体制内的恶意,“但是这也太草率了,大家的统一说辞主观性太强,不适合作为直接证据吧。不是可以提出疑点,要求再重新调查吗?”

刚进门放下东西的王哥听到这话,无奈地告诉他:“但是安安,这个重新申诉的流程是要审核通过了才能调查的。他们可以找关系一直拖着,你就得一直等着。”

第四十二章

真是太可恶了,他不禁在心里为李燃感到生气。虽然他说话没点正经还老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而且还借着暴走的名义吓唬他要对他这样那样,但是也只是口嗨一下,最终状态稳定后还是立即让他走了。

白安临时决定中午去医院看看李燃,出于同为打工人的共情,白安觉得他也太惨了,无缘无故地还得倒贴钱。合同工工资本来就来就少,少说一个月工资就得赔进去了。

他问了冯姐知不知道李燃在哪个医院休养,冯姐不愧是他们单位的万事通,不仅哪家医院,连具体的病房号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冯姐狐疑地看着他,“不过,安安,你打听人家在哪家医院干嘛?你们又不认识。”

冯姐果然是行走的八卦探测仪,对事件的可疑点敏感得不得了。

白安当然不能暴露他当天还帮过李燃疏导的事情,只能敷衍地打哈哈:“我就是想问问一般精神暴走在哪个医院救治比较好,以防万一。”

以防冯姐再问,他只能找借口自己要去打水,让这件事翻篇。

中午下班和小张吃过饭后,白安按着冯姐给他的医院病房号找到了李燃。

一般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要治疗的病人,通常都是单间,以防他们精神力互斥加重病情。

而且能在医院治疗的都是脱离了暴走状态的,严重的都直接拉去隔离屋隔离了。就像上次沈辛然那样。

从前台登记了个人信息并领了紧急按钮后,白安在李燃的病房门前敲了敲。

里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应答:“进来。”

李燃姿态散漫地靠在病床床头,手里翻着一本民生杂志。

他以为进来的是巡班的医生,看到提着一袋水果的白安,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睛亮了一下,很欣喜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拍了拍床边的椅子,示意白安坐下。

白安刚感慨他正常的时候还是个挺阳光的小伙子,就听到李燃指着他拎着的一袋子水果挪揶他:“人家来探病都是买个果篮,你怎么只带个塑料袋?”

白安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横了李燃一眼,“因为我们的交情还没有贵重到可以给你送果篮的地步。”

李燃笑了一下,用手肘戳了戳他,“哎,怎么说你也救过我,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你住院了我一定给你送个果篮。”

……真是谢谢了,留着你自己吃吧。

白安给他递了个苹果,问他:“我听说赵主任不打算给你算工伤赔偿,还要你赔偿损坏的书柜桌子,你打算怎么办?”

李燃不以为意地啃了一口苹果,“还能怎么办,去申诉呗。”

白安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听说你们办公室之前出过挺多这种压榨合同工的事,去申诉的人都被赵主任用关系拖着,没有结果。你要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李燃对着白安笑了笑,“我说我运气很好,一定会赢,你信不信?”

第四十一章

虽然这种话一听就不正经而且没有依据,但是白安总觉得李燃漫不经心的同时又很有分寸,他可能还真留了自己的后手。

白安问起了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出院?”

“随时都行,这不是为了多要点补偿,多休息几天嘛。看医生什么时候赶我呗。”

……真是个混不吝。

白安觉得以他们的交情,问候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他拉开椅子正要起身,就听李燃戏谑地问:“你脖子遮得挺好呀,用的什么?”

“关你什么事!”白安大力嗞啦一声拉开椅子,恼怒地出了病房。

白安觉得自己的同情心都喂了狗,自己就是个纯纯的大冤种。他中午加班本来就有很多怨气,现在怨气更重了。

下午他们办公室的同事都说办公室的鬼都没有白安加班的怨气重,劝他要是实在不行这点钱不赚也罢。

白安觉得他们很过分,根本就不关心他,他们只在乎自己。

没想到,今天第一个关心他的人居然是沈辛然。白安刚在车上系好安全带,就听沈辛然漫不经心地问他:“中午加班累吗?”

心情有点复杂,被自己以为最不会关心他的人关心了。

白安想了一下,还是给了一个比较客套的回答:“还好,这两天都习惯了。”

“是吗,看你今天比较累。”沈辛然双手散漫地搭在方向盘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白安莫名想到了李燃,难道是被李燃气的?他的怨气现在已经这么重了吗,都体现在他的精神状态上了?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眉眼,想确定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

透过余光,沈辛然瞥见白安疑惑地在摸自己的脸。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看着倒不像有事情瞒着他的心虚样子。但是现在的年代,有些事情,在当事人眼里不觉得有什么错,可自己却很在意。

沈辛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握在方向盘上,显然是在想事情。

白安很快老实地在副驾上坐定,不太敢出声打扰他。

就算现在沈辛然对他已经挺好,他还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像个随时要在长辈面前扮乖的小孩,不然就会被人嫌弃。

等红绿灯的间隙,沈辛然问他:“最近工作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麻烦?能有什么麻烦?他没麻烦,有麻烦的是李燃。沈辛然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自己?

人家没准就是客套一下免得尴尬,做老板的,就是喜欢没事瞎关心一下,显得自己很有人情味。

白安还是很客套地回答:“没什么麻烦的,除了要加班有点累。”

沈辛然没说什么,手指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搭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白安看不出他有继续深聊的欲望,顿时为刚刚的决策点赞,人家果然就是客套一下。

回到家门口,白安摸了一下口袋,发现家里大门口的钥匙他忘带了,只好等沈辛然过来给他开门。

好巧不巧,刚好在门口遇到遛狗的胡哥。

胡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今天下班挺早啊。”

白安朝他挥了挥手,“今天是我先生来接我,比平常快一些。”

第四十二章

正好沈辛然从门内给他开了门,胡哥对沈辛然说:“这样才对嘛,你们已经结婚了,你得多关心关心自己伴侣。他一个人上下班,容易像上回那样被人尾随。”

沈辛然愣了一下,问白安:“你被人尾随过?什么时候的事?”

白安顿感不妙,沈辛然肯定会嫌自己麻烦,然后教训他下回不要这么晚回来给自己添麻烦。

他强装淡定地说:“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过去了。”

沈辛然不满地皱了眉。

胡哥压制住他家要往前冲的狗子,不赞同地反驳白安:“怎么不算大事呢,你那天哭得多害怕,都进了小区还担惊受怕的。这种时候你就不能担心给别人添麻烦,再说你丈夫又不是别人,就应该让他知道。”

白安很想呐喊。哥你快别说了,这是我老板!他知道我给他添乱只会骂我的老板!

沈辛然没有马上骂他,很详细地向胡哥询问那天发生了什么,胡哥就把他那天他半夜遛狗看见白安大半夜一个人战战兢兢走夜路的事说了。

白安生无可恋地等在一边,他现在就像闯了祸的熊孩子,他的家长在向目击者查验他犯错的经过,方便回家收拾他。

了解完事情的起末,沈辛然很真诚地道谢:“谢谢您那天晚上送我爱人回来。”

胡哥摆了摆手,牵着他家精力旺盛的二哈往前走,“小事儿,还是我家贝贝半夜睡不着要出来逛才碰上的。”

回到客厅,沈辛然果然开始兴师问罪,“你那天半夜才回来,怎么没告诉我被人尾随的事?”

白安想你当时那么不耐烦,我哪敢说。但是他不敢说,老板的错从来不是错,要错也是都是员工的错。

白安说:“都报完警了,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才怪,他当时差点就被那个变态拿刀捅了。

沈辛然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白安低着头默默扣手指的不在乎样,让他想到了公司里做错事被训斥还不悔改的下属。

忍住要训斥白安的冲动,他不再追问,只面无表情地让白安去洗手吃饭。

白安没想到沈辛然这次会对他惹出来的麻烦轻轻揭过,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且他刚刚跟胡哥确认细节的样子,好像也不是要找自己麻烦,更像是关心自己。

怎么可能呢,他那天晚上明明还警告自己不要给他惹麻烦的。

白安再一次驱散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告诉自己要专心吃饭,不要想太多没用的。

自从那天去医院看过李燃后,白安再没和他有过交集,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从办公室的八卦中得知。

最近白安堆积的工作全部处理完,这几天心情都很好,看天上的云都比平时要白。

这天下午刚进办公室,就听冯姐在热情地和同事们播报她中午从别的熟人那儿打听来的消息。

“你们是不知道,街道办隔壁办公室的同事跟我说,街道办的人被法院重新调查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丰富了。”

王哥说:“李燃运气还挺好啊,虽说他联合了前面几任被压榨的合同工一块向媒体举报,但是热搜居然没被压下去,法院还很重视。”

第四十三章

王哥刚说完自己的感慨,年长的张姨早已见过众多龌龊,不以为然地反驳:“哎呀,哪有这么运气好这么简单,肯定是李燃背后也有靠山呀。”

小张很惊奇:“真的假的,有靠山怎么还会只当个合同工?”

冯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我偷偷打听到,人李燃可是某个省干部的儿子呢,下派来咱这儿历练的。”

“听说啊,这次的事儿当成李燃的工作态度端正、积劳成疾,要上报内部表扬的。”

在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中,白安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他好奇地问:“那街道办的赵主任呢?他怎么样?”

热情的冯姐立刻回答他:“听说是革职查办了,一般这种都是没跑了,只要调查一结束,处罚马上就会下来。”

听说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白安很安心地开始他的工作。

他不免又想到那天李燃信誓旦旦地说“如果他离婚他们就一定能结婚”的言论,原来人家是真有背景可以操作,不是在瞎说。

把今天的工作处理完,白安看了一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他开心地伸了个懒腰,突然又想到今天同事们说的李燃可能也是个背后有靠山的狠人,还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继续留在这儿。

他还记得李燃之前为了多要点补偿赖在医院的事,还挺想知道最后赔了多少的。

同事们一般都是拖到快下班了才开始工作,现在正是大家工作最紧张的时候,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跟大家聊天。

他记得单位的大群里有每个人的联系方式,索性现在也没事,刚好可以问问李燃。

他找到李燃的号码,第一次联系,先确定身份很重要,先问问他是不是李燃。短信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安安?”

白安很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

“你以后还留在这儿吗?”

“当然,我好不容易才摘下了自己的胜利果实,还得多品味几天呢。”

白安想,李燃这样好像一个志得意满的小人,“你的补偿金拿到了吗?”

发出这条白安最想问的问题后,李燃没有再回复他。

白安也不在意,可能在忙,如果是不想回答,李燃会插科打诨唬弄过去。

下班后沈辛然照例来接他,这几天白安已经摸透和沈辛然的相处模式了。

沈辛然经常会和他闲聊一些上班的事情,一开始白安还挺拘谨,以为他是随口问问。

但是都半个月都连着问,看来沈辛然是真的想了解他的情况。

毕竟像沈总这样时间宝贵的人,如果他嫌麻烦,是不会为了客套天天问一些他觉得没用的事情。

白安还挺高兴沈辛然对他的日常感兴趣,每次他问都会很开心地跟他分享。

刚上车,白安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提示,是李燃发来的——“拿到了啊。”

白安给他发了一个羡慕的表情包,问他,“有多少?”

李燃给他发了个“嘘——”的表情包,回他,“也没多少,就三个月的工资。”

第四十四章

白安一算是没多少,合同工的工资本来就少,还有住院的费用要报销,报完大概只剩一个月的工资。估计能赔三个月都是李燃在医院耗了那么多天才给的。

那还挺亏的,出了这么危险的事,才赔了这么点儿。白安觉得他还挺狠的,为了拿个表彰还真把自己弄暴走了,他给李燃发了个感慨的表情包 以示对狠人的尊重。

刚发完就有了恢复,李燃问他,“你走了吗?”

“肯定走了啊,没有特殊情况,下班超过5分钟都别想找到我。”

这次李燃没有再回复他,白安也没在意,直接放下了手机。手机刚熄屏,就听到沈辛然问他:“在跟同事聊天吗?”

白安没什么芥蒂地回他:“对啊。”

“真难得,平时看你下班都没和同事再联系。”

白安一想还真是,“这个不是我们办公室的同事,是偶然认识的别的办公室的同事。我前段时间才认识的,有些事情想问他。”

沈辛然眸子半眯起来,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白安心跳紧了一下。但是再一看,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眼神,刚刚一闪而过的锐利像是错觉。

从那天给李燃发过短信后,接下来的几天总能遇到他。中午和小张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李燃还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还端着饭自来熟地坐在他们旁边。

白安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果然,旁边小张一脸你俩有什么奸情居然是我不知道的表情。

还没等白安想好要怎么跟小张狡辩,小张先发制人问李燃:“小李你跟我们安安认识啊,以前怎么没听安安说过呢?”

以防李燃乱说骚话,白安抢在李燃之前开口:“就是有一天下班遇到了,我好奇他暴走的事情,就多聊了两句。”

“对,那天是安安先帮我了一点小忙,我们才认识的。”态度很真诚,表情也很挚。如果他没有乱说白安帮了他的忙,就更完美了。

为了不让小张再问你俩有什么忙可帮,白安只能继续扯谎:“就是他文件掉了,帮他捡了个文件而已。”

见小张没有再问,白安终于松了口气。不由皱眉看着李燃,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

本来他们只是萍水相蓬,那天白安帮了他的忙,事后他也没有乱说。

白安以为他们的交集就仅限于此,最多再好奇问一下李燃的补偿费有多少作为收尾。

自从小张回办公室说了白安居然和李燃认识之后,事情就向着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不知道李燃怎么跟他们办公室的人胡侃,现在大有和他们整个办公室的人相见恨晚的感觉。

冯姐每次见到他,就跟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先是心疼他因为暴走的事没做错什么却和他们办公室的人不和,又是感慨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当初要是进了他们办公室有多好。

白安想他和小张当初调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冯姐对他这么拥护呢,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果然李燃还是有点儿本事的,甜言蜜语哄得人团团转。不像他和小张,只会像嗷嗷待哺的小羊羔,冲着冯姐阿巴阿巴。

第四十五章

李燃除了和他们办公室的人走动频繁,就数白安和他接触最多。

本来白安是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的,但是李燃和办公室其他人关系都不错,他没理由赶人。

而且每回李燃来,都会帮着白安一起处理疏导人员的资助审核文件。

不得不承认,李燃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做起事情来却非常沉稳可靠。

他就平时闲聊的时候坐在白安旁边看着他处理过几起审核,很快就摸清楚审核条件。

白安本来拒绝了他的帮忙,大家都不是一个部门的,无缘无故要人帮忙容易落人话柄。

但是沈辛然被拒绝后用一副伤心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要不是知道他的本性估计还真的会被他的表情迷惑。

他们办公室的人都不知道李燃开朗健谈的外观下藏着一副怎样精心算计的嘴脸,他们不忍心让李燃这么好的小伙子难过,纷纷为他站队。

说什么帮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啦,反正他在这儿闲聊也没事好做啊巴拉巴拉。白安抵不过民意,只能妥协。

不光这样,李燃还和小张走得很近,最近都开始加入他们的干饭二人组。

原本是两个人的世界,现在偏偏变成了三个人,小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乐在其中。

这样白安很郁闷,李燃已经渗透到了他工作中的方方面面,可是他还不能远离。

李燃跟他身边的人都很亲近,他可以不理李燃一个人,但不能和整个单位的人都不接触。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完全拿李燃没有办法。

这天他刚坐上沈辛然的车,突然想到他中午吃饭刚买的一大罐酸奶没拿回来!

他还打算晚上回去要做水果捞,边看剧边吃的。现在再回去拿肯定不行,他不敢开口让沈辛然等他就为了拿罐酸奶。

他记得下午他们办公室的打印机出了点事故用不了,他中午吃完饭趁着没人,去李燃的办公室借了打印机,然后酸奶就放在李燃的位置上忘了拿回来。

他给李燃发了条短信——“你有在办公位上看到一罐酸奶吗?”

李燃很快回复了他,“有啊,一大罐。你的?”

“对,我忘了拿回来。你还在办公室吗?在的话就带回去吃吧,放下去明天就坏了。”

李燃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二天早上白安刚到办公室,就感受到了同事们对他挤眉弄眼的小眼神,还伴随着一些耐人寻味的啧啧声。

他莫名其妙,很不理解,“我早上衣服穿反了吗?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小张拍了一下他的肩,一脸姨母笑,“安安啊,没想到你平时嘴上说着不要,实际行动很诚实嘛。”

白安很疑惑:“什么意思?”

小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昨天是不是给李燃送了一大罐酸奶,王哥他们都看到了。你说我们都没有,就李燃一个人有,没想到你们私底下背着我关系还挺好啊。”

第四十六章

白安觉得莫名其妙,大家都用一种我们都懂你不用难为情的眼神看着他,再搭配一整个办公室的姨母笑,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知道这个时代大家的婚姻忠诚度都不高,但是现在是不是太宽容了点。

而且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根本没有特意送过李燃酸奶,而且一罐酸奶能说明什么啊!

他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我就是送了他一罐酸奶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不对,他不是想说这个,他根本就没送啊啊啊啊!

王哥以过来人的身份很理解地开导他:“哎呀今天先送点小东西,改天他再送你点什么东西,一来二往地大家不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吗?再说你们一个单位的天天见,多方便发展感情啊!”

王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冯姐也趁机帮腔:“对啊对啊,你看人小李长得多帅气,对你还在意。你看他每次来我们办公室哪次没有找借口和你相处?年轻人趁机发展一下感情很好的呀,再说你那死鬼老公眼瞎不珍惜你,我们可是都站在你这边的!你就放心去谈恋爱吧,我们不会笑话你啦,这种事情现在很常见的。”

看着大家一脸赞同的表情,白安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和李燃关系好就算了,还老帮着李燃掺和自己的事。

肯定是冯姐私下里把他之前说的沈辛然有喜欢的人的事传遍了整个办公室!然后大家私下里觉得机会来了,纷纷给他乱点鸳鸯谱。

虽然很离谱,但是确实像他们办公室这群无厘头的人会做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白安正想着要怎么跟办公室的同事说清楚他对李燃没意思让大家以后不要再乱撮合他俩,李燃提着一大袋奶茶进来了。

白安很想当场把他推出去。

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同事们现在看他自动带上恋爱滤镜,不管他做什么他们都会脑补上令人羞耻的偶像剧剧情,还是那种现在常播的烂剧。

他要是现在把李燃撵出去,他们肯定会认为他因为害羞而和小情人打情骂俏,光是想想就想离开这个美丽的单位。

他决定不动于衷,就静静地看李燃这个妖孽要整什么幺蛾子。

李燃自然地把奶茶放在白安的工位上,拿出一杯茉香烤奶放在白安的桌子上。

然后像个微笑大使一样亲切地把袋子里的经典烤奶分给大家,“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口味的,就买了这家店的经典口味。”

小张眼尖,发现了白安桌上的茉香口味,调侃他:“哦~那怎么安安的和我们不一样?”

李燃很自然地笑着解释:“我只知道安安喜欢茉香的,大家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说,下回给你们带。”

办公室的人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这个就挺好的。

冯姐捂嘴故作娇羞地调戏他:“哎呀,下次还要送怎么好意思呢。你看你,送个奶茶就像跟我们安安确定关系一样,这种事做一次就好了嘛。”

面对冯姐的调侃李燃表情没有一点不自在,还很耐心地解释:“是安安昨天给了我一罐酸奶,我才想起来最近受了大家很多照顾,请大家喝杯奶茶是应该的。”

第四十七章

大家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主要是你这小青年性格好啊之类的商业互捧。边谦让还边用笃定的眼神传递他们就是两情相悦的小道消息。

白安坐不住了,再这样误会下去,他在这个单位的名声真的要臭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李燃突然就跑来给他送奶茶,就算没有这个意思大家也会觉得他就是那个意思。而且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李燃解释他们办公室同事的意思。

这个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等到快下班了大家都忙着赶工作而无心闲聊的间隙,白安趁机给李燃发消息质问他——“你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酸奶是我送你的?!”

“啊?我没说,是我昨天下班碰到王哥了,他说没看出来我平时挺酷的私下还爱喝这么大一罐酸奶。我说不是我买的,是你给我的。我没说错吧?”

“……”

平时怎么没看出来王哥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还是个恋爱脑啊!没谱的事他为什么要瞎想!现在他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白安很烦恼,沈辛然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今天这么烦躁。”

本来是很自然的关心,但是经过今天的事,白安莫名地对沈辛然有一种愧疚感,心虚地说没什么,可能最近工作量有点大。

看着他闪躲的眼神,沈辛然看着他的眼神锐利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白安甚至都没来得及注意。

尽管很心虚,白安还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沈辛然。

先不说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可以聊这种禁忌话题的程度,单就沈辛然个人独断又掌控欲极强的个性,他说了不仅会被误会,沈辛然肯定要生气。

像沈辛然这种小气的资本家,肯定不会同意他的员工接外快。

白安很快就会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社会危险规则,因为沈辛然第二天就知道了他和李燃的流言。

他不仅低估了沈辛然的敏锐,还低估了流言的根深蒂固。

第二天下午他照常下班,刚走出门口,就看到沈辛然在对面街道的一颗行道树下等他,没看到他的车。

还没来得及疑惑沈辛然怎么没在车里等他,就被身后一起出来的小张揽住了肩膀,还很大声地调侃他:“你怎么回事,下班了怎么也不等等人家李燃。啧啧,你们才刚确定关系呢,你就开始始乱终弃了。”

白安真想捂住他的嘴,没事乱嚷嚷什么!

更倒霉的事还在后头,李燃刚好从门口出来听到小张的话,笑着拉开了趴在白安背上的小张,自然地把手搭在白安肩上。

“不要污蔑安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小张一脸“懂得都懂”,走之前还祝他们友谊天长地久。

白安面无表情地挪开了李燃的手,麻木地走向树下脸色阴沉的沈辛然。

他刚跨过马路,沈辛然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前走。

白安连忙跟在他身后三步左右的距离,沈辛然现在肯定生气着呢,他不敢跟太紧。

但是也不能离得太远,不然就像要离当事人远点的心虚一样。他就这么一路惴惴地跟着沈辛然走到了车前。

第四十八章

上车后白安刚想开口跟他解释,沈辛然转头用淬冰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阴沉地打断他将要开口的话:“系好安全带,到下车之前,都闭嘴。”

白安马上正襟危坐地待着,尽最大程度减低他的存在感。

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刚刚没坐到后座,现在在副座总感觉沈辛然会暴怒之下一手掐死他。

虽然他明明什么也没做,但是现在总有一种出轨了要被沈辛然狠狠收拾一顿的错觉。

在白安的惶惶不安中,车子终于停在家里的地下车库。

白安磨磨蹭蹭不是很想下车,直觉告诉他沈辛然现在很不好说话。

不管愿不愿意,头顶的刀终究还是会落下。沈辛然不耐烦地哐啷一声大力拉开车门,俯身冷冷地命令他:“下车!”

白安连忙手忙脚乱地解安全带,人越急就越容易出错,他现在怎么按,安全带的按钮就是弹不出来。

就在他急得额头冷汗直冒,沈辛然直接俯身拉开了他的安全带。

在沈辛然靠过来的一瞬间,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水味直往白安鼻子里钻。

白安像被只冒犯的猫,后背的汗毛全炸起来。

好在那股充斥他鼻腔的冷冽味道很快就从他身上离开,沈辛然拽起他的手腕把他拉下车,一路往车库的电梯走去。

白安要很费力才能跟上沈辛然的步伐,总觉得现在在他前面走得越来越快的沈辛然,怒气快要压制不住了。

他的直觉是对的,刚进电梯,沈辛然拉起他的手腕按在电梯的剪力墙上,沉声质问他:“我是不是总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敢这么放肆?”

在头顶悬着的刀子即将落下的时刻,要是以前白安肯定已经委屈得想哭。但是现在他不仅没有那么害怕,甚至还有点欣慰。

他觉得沈辛然经过度假那回的矛盾,和他的相处上还是有了进步的。

起码他这次已经说得很克制,没有之前那样口不择言,怎么伤人怎么来。

自从知道沈辛然知错就改后,白安现在没有那么怕他了,虽然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有点发抖,“你别生气……我……我可以解释。”

沈辛然还是静默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白安睁大眼睛和他无声地对峙,直到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沈辛然甩开了他的手腕,转身背对他大步走出去。

白安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余光瞥见沈辛然用力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尽露。

幸好这次沈辛然已经够克制,不然刚刚就不只是甩手腕,而是直接揍他一顿先出气。

沈辛然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扯松了领带,阴沉地盯着他,“解释。”

顾不上手腕的红肿,白安紧张地开口:“我没有跟谁确定关系,都是我的同事起哄瞎说的!”

沈辛然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水,靠在沙发靠背上,仰起脖子抿了一口,幽然开口:“啊……起哄,他还随意把手搭在你的肩上,这也是起哄。”锐利的眼神一下盯住了他,“对吗?”

第四十九章

白安紧张得额上都要冒冷汗,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沈辛然帮过李燃疏导的事。现在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但是不说又解释不通为什么李燃和他关系这么亲密。

沉默了太久,沈辛然对他的纠结很不满意,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冷声质问他:“说话!”

白安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那个同事,他和我关系好,是因为之前有一次中午加班,刚好碰上他在办公室暴走了,我跟你说过这件事的。”

“我经过,本来想打电话报警的,没来得及就被他拉进去了,就给他疏导了一下。”

看着沈辛然骤然阴沉的脸色,白安连忙补充,“真的就一下,半个小时都没到他就正常了!”

杯子被用力哐地一声放在桌上,沈辛然保持着放杯子的姿势垂着头,阴沉地问他:“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把我当傻子,这些事都不打算告诉我?”

白安那天带着一身别人弄出的痕迹回来,他本来就很生气 。怕自己一说话就伤人,才没有问清怎么回事。

白安倒好,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尽管低着头看不到表情,白安隐隐觉得现在沈辛然一定在克制着自己的戾气,他握着杯子的手背青筋都已经露出来了。

他看着沈辛然这么痛苦又隐忍,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又不喜欢自己,还管他和谁关系好吗?

虽然不理解,但是甲方生气了还是得哄哄他。

他蹲下身握住沈辛然用力抓着杯子的手背,抬头真挚地看着他:“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他的暴走不严重,我只和他待了一会儿,他就恢复理智了。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和他有其他感情的纠葛,你别生气。”

沈辛然握着杯子的力度还是没有减弱,白安有些无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给他疏导的那天,是阿姨说你下午没去上班的那天吧。”沈辛然没有情绪地问他。

白安愣了愣,想到自己那天哭得不知所措跑他怀里寻求安慰的样子,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

沈辛然抽回自己的手,抬起白安的下巴阴沉地看着他,幽幽地开口:“可是安安,那天你脖子上明明有咬痕啊。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咬了你一脖子的痕迹,你们没有感情吗?”

像被人骤然从头泼了一盆冷水,寒意从头窜到脚,冻得他动弹不得。

白安没想到,沈辛然当天想的居然是他和别人是不是有发生关系,可他为什么不问清楚呢?

原来在他醉心于那天沈辛然对他的温柔安抚时,沈辛然想的是要怎么找出他的不对劲。

他说这段时间怎么突然就这么关心他,每天接送他上下班呢。

白安觉得很委屈,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冷冰冰的丈夫诉说自己差点被侵犯的屈辱。

而他这副蓦然红了眼眶的伤心样,落在沈辛然眼里就变成了被拆穿出轨的心虚难堪。

骗子!

还说什么只是疏导了一会儿没有感情纠葛,明明自己暴走的时候他眼里都是温柔和纵容,他给别人疏导肯定也是这样!不然怎么可能只要一会儿就能精神力正常了!

第五十一章

一想到白安独属于自己的完完整整的温柔和爱意,要被分给其他人,怒意和即将失去的恐慌一时不受控制地冲上了他的心头。

他把红着眼睛眼泪要落不落的白安从地上拽起来,把他清瘦的身躯拉到自己身前,控制不住地质问他:“说话!你是不是……要跟别人好了?”然后不要我了。

后面的话太掉价,沈辛然这辈子从没乞求过谁,这种示弱的话,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白安看着面前慌乱的沈辛然,突然觉得很荒谬。

他怎么会为自己露出这种表情呢,好像多喜欢自己似的。他不喜欢沈辛然露出这种脆弱的神情,莫名地不喜欢。

就算他面无表情地用甲方的态度气自己,也比现在这副被抽走了精气神的恐慌要来得顺眼。

有个想法要在他的心头浮现而出,他不敢相信,狠狠地按压了下去。

他垂着头,不敢去看沈辛然的眼睛,怯怯地说:“没有……我跟他没有关系。你放心吧,我们也不能离婚,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听到他说离婚,沈辛然想到了那天白安难过地扑到他怀里问他们会离婚吗。

他以为白安是害怕和他离婚,现在想想根本就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却不能跟自己离婚才难过的!骗子!还说什么没有关系,骗人!

沈辛然没有信他的说辞,却也没有再质问他。

他向来是个独断又骄傲的人,他优于常人的智商给了他独断的底气。一旦认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改变看法。

他认定了白安就是在骗他,喜欢上了别人。

可他又舍不得对白安怎么样,只能把怒气都撒到白安喜欢的人身上。

他知道是自己之前的冷漠让白安开始疏远自己,偏偏在这种时候被那个小三趁虚而入!

肯定是他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说辞诱导白安,才让白安对他产生了好感。真是不要脸的男人!尽会觊觎别人老婆!

沈辛然一边冷漠地掐着白安的下巴,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把勾引白安的男同事咒骂了八百遍。

沈辛然冷不丁地开口:“那个乱摸你肩膀的狗男人叫什么名字?”

白安惊讶于沈辛然的脏话,在他的印象里沈辛然骂人从不会带脏字,因为沈辛然一直觉得气急败坏的样子既无能又掉价。

虽然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但白安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叫李燃……燃烧的燃。”

还燃烧的燃,生怕谁不知道似的!他语气冷硬地命令白安:“以后别跟他有来往,他对你不安好心。”

白安对沈辛然的敏锐感到吃惊,不由想到李燃神志不清时对他的纠缠不清。

但那都过去了,精神力恢复后李燃除了偶尔说话不怎么着调,出格的事从没做过。

但是避嫌总是好的,而且他也不忍心让沈辛然露出再像刚刚一样脆弱的表情。

于是白安乖乖答应他:“我本来就没和他有交集,是他和我们办公室的人来往比较密切而已。”

沈辛然听他愿意和别人断了往来,脸色缓和了不少。

但是听到后面,又愤愤地想果然是个有心机的狐狸精,还想先从白安身边的人下手!

第五十二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辛然越想白安给过那个什么李燃的疏导越不甘心。

白安是他老婆,怎么能去给别人疏导!就算知道不是白安自愿的,但是一想起那些斑驳的咬痕,还是很难不闹心。

他烦躁地埋到白安脖颈前,像头暴躁的大狗在乱蹭,还护食地在白皙嫩滑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白安知道他的掌控欲作祟,心里有气,不跟他计较,只是温柔地把手按在他的头发上安抚他。

沈辛然最终还是克制不住不甘,生气地问他:“他除了咬你脖子,还碰了你哪儿?”

白安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开口。

虽然他一个男的,也没有什么贞操负担,但是被人乱摸这种事终究不会和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能够轻易地说出口。

沈辛然没有经历过,他体会不了这种感觉。

处于嫉妒中的沈辛然却不依不饶,手指捻上了白安的嘴唇,软软的触感,“他亲过你吗?”

“……”

“说话!他到底有没有亲过你?”

“亲了一下……”

沈辛然现在对白安形容的一下、一会儿通通不信,他觉得这么温软的嘴唇怎么可能有人只亲一下就放过!

那个狗男人一定抱着他老婆啃了很久!

嫉妒的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他恨恨地含住白安的嘴唇,用力地吮吸舔咬。

白安被他亲得呼吸不畅,眼角都开始泛泪,还要可怜兮兮地伸手安抚在他身上乱亲的沈辛然。

白安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沈辛然才从他唇上离开,双手支撑着伏在白安上方,狼一样的眼睛发绿地盯着他。

白安被他盯地莫名瑟缩了一下。

肆虐的手从白安的肩头移到了他的胸前,他的一边胸口被一把抓住,“这里呢,他碰过吗?”

本来就是敏感的部位,沈辛然毫无顾忌的揉抓激得白安一下软了腰,他呜咽着忍住呻吟,慌张否认:“没……没有……”

沈辛然看着他白嫩的脸颊因为刺激挂了几颗往下缀滑的泪珠,像镶了几颗珍珠,美丽又脆弱。

刚刚被亲吻过度的唇瓣红艳艳的宛如两瓣最娇嫩的玫瑰花,还在一张一合地喘息。泛红的眼角不自觉地染上媚人的情态。

他就像最珍贵易碎的琉璃,让人只想好好把玩他,弄碎他。

一想到白安这副惹人疼爱的情态也被另一个男人观赏过,妒火简直要把他烧干。

仿佛自虐一般,他继续把手往下移,直至掐上白安纤细白皙的腰肢,冷声质问他:“他掐过你的腰吗?”

“没有……就……只是揽了一下……”

掐在白安腰上的力度越来越重,他不安地捏住了沈辛然的手,委屈地求饶:“阿然……痛……”

白安软糯的求饶唤回了他的理智。燃烧着妒火的眸子重新聚焦,凝视着白安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松开了握着白安腰肢的手,安静地看着他。

救命。白安觉得他现在更慌了。

沈辛然之前还一副咬牙切齿要跟人拼命的样子,现在突然这么冷静,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安被一通蹂躏后再也不想经受什么摧残了。

第五十三章

但是事实总是不能让人如愿。

沈辛然没有感情地问他:“你对那个意外的疏导对象没有感情?”

他还特地加重了意外两个字。

白安笃定地回他:“没有。”

“那你要怎么证明?”

“……什么?”白安有些懵,这要怎么证明?

沈辛然幽幽地开口:“你要怎么证明你对那个人没有感情?”

说完还嫌弃地皱了眉,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白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怎么证明?”

沈辛然定定地看着他,眼底一片漆黑,“你以后疏导的时候愿意和我做,我就信你。”

白安还傻愣愣地问他:“做什么?”

“,我想弄你。”

白安被他的直白弄得脸上一片赤红,连带着耳朵都快要烧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辛然,“你……”,偏偏一激动就不能思考,连控诉沈辛然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辛然不顾他的面红耳燥,把他完完整整地揽入怀里,才觉得今天堵在心头的那股郁气舒缓了一点。

白安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差点憋不过气,尽管觉得这种事情很羞耻,他还是要跟沈辛然说清楚。

他推开沈辛然的胸膛,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脸上泛着红晕很认真地说:“我们不能这样。”

还没等他说完,沈辛然觉得他刚缓过的那口气又堵回来了,他恨恨地质问白安:“为什么不能?你不想和我做是不是看上外面的野男人了?”

白安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他捏断了。

又来了,沈辛然每次遇上这种感情的问题都这么地理所当然,不是一就是二,不喜欢他就是喜欢别人。

白安每次都被他简单粗暴的理论弄得头疼。

尽管太阳穴突突地跳,白安知道还是要跟他把事情说清楚,耐心地跟他分析:“这跟别人没有关系。只是我觉得,这种亲密的事情,还是要跟喜欢的人才能做……”

“那你不喜欢我,所以不想和我做?” 白安还没说完,再次被沈辛然愤然打断。

……在感情里的沈辛然很像一个差生,还不听讲,老要举手发言坚持己见。

白安无奈地想,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沈辛然是他擅自决定要喜欢一辈子的人。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种单向的感情就像一场可怜的献祭。

他鼓起所有的勇气决定向他的神明献祭自己,但神明无视了他的自我牺牲,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你不是我想要的祭品,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他留在祭台上的生命就像一个一厢情愿的笑话。

沈辛然习惯了神明一样的高高在上,怎么能明白他的卑微和被无视的不公呢。

反正是沈辛然自己非要问个明白,白安抱着一股被嘲讽、被轻视的决绝,索性今天就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黑夜里他低头抓着沈辛然腰间的衣服,心酸地控诉:“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能跟我做这种事……”

沈辛然听出他声音里的抽泣,不明白他怎么还比自己委屈了。

白安低着头缩在他怀里,看不见表情。但他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那天在山上白安睁着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他流泪的表情,心里像被谁突然揪了一把。

光听泣音,他就心疼得不行。

第五十四章

沈辛然长这么大从来没安慰过人,他笨拙地吻去白安脸上的眼泪,想让他不要再哭了。

他向白安解释:“安安,我没有喜欢的人。”

白安哭得更难过了,“你骗人,我那次去你的办公室找你都在门外听见了。你和一个人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在聊天,你对人家说话温声细语的,还笑得很开心!”

一想到沈辛然对着别人笑得那么灿烂,对着自己总是没个好脸色,白安越说越气愤,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沈辛然认真地想了想白安说的挽着他手臂的漂亮男孩,后来想起来可能是他在国外投资的合伙人。

他连忙解释:“你说的那个可能是我的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你说我笑得开心是因为他帮我拉了很多客户,赚了很多超出我们公司预计的利润。”

不得不说白安和沈辛然相处了这么多天,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还是很一致的,他也不相信沈辛然口中轻描淡写的朋友关系。

他虽然满脸眼泪,但也学着沈辛然的样子冷声质疑:“可以让你笑得很开心的普通朋友,对吗?”

他还学着沈辛然特地加重了普通两个字。

骗子!他们结婚这么久了,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靠近,更别说挽手臂了,还不承认喜欢人家!

沈辛然看着他明明委屈得满脸泪痕,还要外强中干地想要强装气势的样子,莫名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软乎乎的。

瞬间有种心要化掉的感觉。

他说:“安安,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他是我从小的朋友,我了解他的性格,他跟谁都喜欢讨巧卖乖拉进亲近值。我理解他,这只是他的处事方式,没有别的心思,不然他也不会拉到比常人要多的客户。”

白安还是不怎么相信,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这只是沈辛然表面的想法呢。

沈辛然本来对待感情的问题就简单粗暴,万一他其实内心深处喜欢人家但是从来不深究,以为这只是正常的朋友相处。

白安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沈辛然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怔怔地看着白安。

要不是白安问起,他从来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喜欢这个词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可以学会怎么考试拿第一,怎么摸清市场规律抢占先机,但是他从没想过要怎么学习什么是喜欢。

他在学校没有学过,他的父母对他关注甚少,他们自己都不一定懂,更别说教会他。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他想要什么,怎么得到。

他想要白安眼睛亮晶晶看着他,想要白安在他痛苦时温柔地抚慰他,还想要进入白安的身体,和他纠缠。这些算喜欢吗?

白安觉得他这一刻的眼神真复杂,有迷茫,有怔然,还有类似对他的依恋。

对于喜欢这个问题,沈辛然没办法给白安一个明确的答案。

白安看出了他平静之下的茫然,没有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揽过他的脖颈,和他额头相贴,安抚地蹭了蹭,轻声对他说:“别想了,早点休息吧。”

第五十五章

白安还是低估了沈辛然的执着,在他将要离开沈辛然的额头时,被揽着腰再次贴近。

沈辛然迷恋地贴着他的侧脸,低沉地说:“喜欢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但是你给别人疏导的事情,我很介意。”

虽然他还没说要怎么样,白安已经开始眼皮乱跳。

果然,沈辛然恶狠狠在他耳边亲吻摩挲,“我的疏导要做得比他更深入。”

白安的右眼皮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今晚一定要和你做。”

对沈辛然的纠缠白安已经麻木,他知道以沈辛然可怕的掌控欲,他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

沈辛然的处事原则一向是,只有自己占有得更多,主导权才能重新回到自己手上。

白安没办法跟他解释,感情跟他搞事业不一样,不是谁占有得越多越有主导权。

他一这样说,沈辛然肯定又会问他你是不是要喜欢别人了。像个胡搅蛮缠的孩子。

白安无奈地纵容他:“只能今晚和你做。”

尽管不太满意,他知道这是白安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他沉默地在白安身上啃噬舔咬,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每在白安身上留下一个印迹,他的满足感就上升一点。

最要命的是,这样的满足感还没有上限,总能随着白安身上的痕迹而增加。

尽管在沈辛然的啃咬下,白安疼得身子一颤一颤的,还是纵容地没有让他停下。

只在他动作重时,双手安抚地摩挲着他的头发,带着点要哭不哭的颤音要他轻点。

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刺激到,沈辛然下手更不可能会轻。

最后一场情事下来,白安累得除了躺在床上惨兮兮地喘气,一点力气都没有。

连嗓子都在一开始的哭喊中叫哑了,后半程除了呜呜咽咽地流眼泪,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安原本白皙纤细的酮体,现在布满他留下的深深浅浅的斑驳痕迹。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激烈程度堪比他暴走那回。

他满足地抱着白安满是情欲痕迹的柔软身体,舒服地叹了口气。

还意犹未尽地惋惜:“要是你后半段也能叫得和前面一样勾人就好了,我还能趁机再多弄你几下。你后面叫得声音都哑了,我都不好再用力。”

白安震惊地睁着哭得通红的声音,软绵绵的手试图推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沙哑着声音控诉:“你……太过分了……”

他不在意地抓过白安推拒他的柔嫩手掌,爱恋地亲了亲他的侧脸。眷恋地摩挲着,轻声哄他被弄得可怜兮兮的小妻子:“睡吧,帮你明天请假,不用上班了。”

白安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惨状,明天肯定连下床都困难,更别说还要处理文件。

在沈辛然的哄劝下,他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白安睡到第二天早上10点才醒,他刚睁开眼,身体被碾过一样的痛感马上传遍全身。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适应了身体的不适后,才缓缓地起身。

第五十六章

他白安眯了眯眼,有点不敢相信,沈辛然今天居然没去上班,就坐在床边看文件。

察觉了他起身的动静,沈辛然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他刚睡醒懵懵的样子,可爱极了。

于是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先去洗漱,吃完早饭再睡。我去把早饭给你端上来。”

白安依旧是懵懵地应了声好。

直到站在镜子前刷牙,白安才回过神来,终于察觉到好像不太对劲。

沈辛然对他好像有点太好了,跟他之前下床就走只留下个阿姨照顾人的作风不太像,他今天就跟特地留下来照顾白安似的。

白安现在没有精力想太多,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沈辛然喂他吃过饭后,又睡了过去。

在白安闭上眼睛之前,沈辛然像哄孩子睡觉似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给他拉好被子,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看文件陪着他。

在陷入黑暗的梦境之前,白安还有点恍惚。

现在沈辛然对他态度好得像做梦,他都要怀疑现在才是梦境,他待会儿陷进去的可能才是现实。

隔天早上起来,白安还是觉得身体很酸痛,不想动弹。

沈辛然正在扎领带,看他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不想上班的样子,俯身摸了摸他的脸颊,爱不释手地捏了捏。

看他实在不想上班,沈辛然提议:“再请一天假吧。”

沈辛然做得太过分,他身上的痕迹半个月都消不干净。

尤其是脖子和锁骨的部分,就像示威似的,一片斑斑驳驳的咬痕,简直触目惊心。

一想到他多躺一天,他的同事对他的八卦指数增长一倍,他觉得这点酸痛也不是不能忍。

他连忙朝沈辛然摆摆手,坚定地说:“不用了,明天周五,上完明天就能休息两天了。”

沈辛然没有反对,在他额上亲了亲,“以后中午我也接你下班。”

白安也没反对,迟钝地哦了一声。

夏天已经到了,三十多度的高温,白安还穿着高领的长袖衬衫和长裤,这种欲盖弥彰一看就是要遮盖什么。

他好像遮住了身上的痕迹,又好像没遮。虽然看不到,但是大家肯定都能猜到。

白安今早一进办公室,小张奇怪又惊奇地看着他,“安安你,怎么了?”

他苍白又虚弱地对小张勉强笑笑,“没事,病还没好,有点畏冷。”

小张关切地叮嘱他:“那你要多喝热水,今天就少动弹了,我把空调温度给你调高点。”

白安刚想说不用,小张已经麻溜地把温度调高了五度,还贴心地关照他,“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说啊。”

白安友好又不尴尬地对他笑了笑并表示感谢,心里却在叫苦不迭。现在温度都二十八度了,穿着长袖一会儿肯定要流汗。

装病一两天还好用,半个月可能应付不来,过两天大家肯定都能猜到他为什么要穿长袖。

但是白安脸皮薄,宁愿硬着头皮装病,都不想大大咧咧地把身上的痕迹露出来。

第五十七章

白安刚坐下,就听王哥跟他八卦:“你不知道,你昨天请假没告诉人家小李,他还担心你来着呢。你说你这孩子,不来也得跟人说一声啊,多让人担心。”

白安刚想跟王哥说“你不要误会,我们没什么关系”,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李燃看到白安穿着长袖长裤,目光锐利了一瞬,快得办公室的人都没发现。

他依旧礼貌又关切地问白安:“安安是病还没好吗?”

白安面不改色地用纸巾擦掉额上的热汗,平静地点了点头。

相对白安的冷淡,李燃依旧关切地说:“那要好好注意休息。”

说完李燃走到冯姐的位置,把一份文件递给她,依旧是灿烂地笑着:“冯姐,你昨天交给我的汇报,你看看写得怎么样。”

冯姐翻开看了大概的结构和几处格式,赞不绝口:“写得真是不错唉,你要不说第一次写,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干部的手笔呢。”

李燃又和办公室的人闲聊几句,才准备回去。

经过白安的位置时,透过白安俯身的领口,看见了他脖子上一片深红的咬痕。他眼神暗了暗,依旧不动声色地离开。

白安今天被小张喂了很多杯水,只要小张一想起来,就马上去给他接水。甚至还要盯着他把热水喝完,才放心地回到座位。

白安一时有些为欺骗小张感到愧疚,但是他知道人不能轻易心软。小张要是知道他没事,关切的表情马上就会切换回八卦的嘴脸。

在喝下小张倒给他的第四杯热水后,白安觉得是时候要去上厕所了,不然待会儿就喝不下第五杯了。

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他没想到会碰见李燃。

李燃刚从厕所隔间出来,白安很懂事地给他让位置洗手。没想到李燃走进后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还拉下了他的衣袖,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肩膀。

白安整个人被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李燃怎么会做这种事,任由李燃把手伸向他满是吻痕和咬痕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