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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 余酲 1850 字 3个月前

天快亮的时候,黎棠莫名睡意全无。

潜意识里不想进入睡眠,是怕睁开眼时,珍贵的一夜就这样匆匆过去。

也完全不想回家。从前黎棠有多么恋家,多么依赖母亲,现在就有多爱黏着蒋楼。

或许这也算一种移情。

他生来就是必须要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才能够活下去。

不打算睡,却要缠着蒋楼给他讲睡前故事。

蒋楼沉吟片刻,竟然真的开口了。

讲的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寒冷的冬天,农夫在路边发现一条冻僵的蛇。他觉得蛇很可怜,就把它放在怀里,当他用体温去温暖它。蛇很快苏醒,然后露出残忍的本性,咬了农夫一口。农夫临死之前说:“我竟然救了一条可怜的毒蛇,就应该受到这种报应!”

似曾相识的故事,应是小时候在童话书里看到过。

“这是一则寓言吗?”黎棠问。

蒋楼知道他说的是“寓言”而非“预言”,还是点了点头。

黎棠笑着说:“怎么讲个故事还要教育我啊。”

被问到听完有何感想,黎棠的回答不走寻常路:“首先蛇在自然环境下不会冻死,降温的话它会挖洞进入冬眠,等温度回升再醒来。而且,现在是春天。”

春天是冻不死人的,当然也冻不死蛇。

蒋楼听笑了:“难怪你语文不好。”

角度如此刁钻清奇,阅读理解怕是很难拿到分。

戳了黎棠的痛点,他不服道:“那你说,这个故事要表达什么道理?”

蒋楼望着他,语气沉静地说:“人性本恶。”

恰在这时,裤袋里红灯一闪,是电量耗尽的提醒。

而黎棠因为注视着蒋楼,并没有注意到。

蒋楼的神情似一种林寒涧肃的森冷,让人心生畏惧。

也让人更想靠近,贴在他胸膛听一听,里面是跳动的心脏,还是坚硬的冰。

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黎棠环抱住蒋楼,耳朵贴在他胸口。

听了一会儿,便得出结论:“我不信。”

明明你的身体那么温暖,心脏的搏动那么真实有力。

幸好,这个夜晚实在太过美妙,以至这短暂的恍神如同一段有杂音的旋律,被截取删除,并未刻录到唱片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