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一个鸟人

魏鸟人简直像做梦似的,他一个一穷二白的鸟人居然成了政府官员,别看只是个养鸟的,那也算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能跟皇帝说上话的。

当年司马相如的同乡杨得意是汉武帝的狗监,因为他的一句推荐,司马相如才得到皇帝赏识,一飞冲天。还有昭帝时的傅介子,职位是骏马监,帮皇帝养马的官,后来因斩杀楼兰王而封侯。

所以魏鸟人算是一步登天了,更让他高兴的是,皇帝还拨了专门的院落建立传信署,就在长乐宫外不远处,专养信鸽,让他全权负责。

魏鸟人脸上乐开了花,皱纹都挤成了一堆,对着皇帝千恩万谢。后来皇帝才知道,这个看起来苍老的家伙其实才三十几岁,

对于皇帝在长乐宫中养鸟这件事,朝中的大臣们尽人皆知,凡是来宫中奏事的,谁没见过这满园子的鸟?谁没有被鸟粪味熏过?吏部侍郎谷恭有一次甚至被鸟屎淋头,被人笑称为“吏部屎郎”。

开始时,大臣们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是皇帝玩鸟之风越刮越烈,他四处收集鸽子,并开始在长乐宫外建鸟苑,并下令在上林苑建设鸟林,皇帝美其名曰“传信署”。

皇帝又大肆招募养鸽之人,在鸟园中负责鸽子的养育工作,并给这些鸟人发放俸禄,主事的鸟监俸禄堪比皇帝身边的郎官。鸽子的花销和鸟人的花销加到一处,不知道耗费了多少钱。

大臣们终于坐不住了,以御史大夫宋弘为首,数名大臣上了奏章,请求皇帝勿要耽于逸乐,应体恤民力,不要把精力和金钱都花在玩鸟上。

皇帝有点生气,当年武皇帝有狗监、骏马监,凡是他养的动物都有相应的官员负责,大臣们好像觉得理所应当,没人说什么。如今他只不过封了个鸟人做鸟监,建了个传信署,这些大臣就开始说三道四,叨叨个没完,一样的皇帝两个待遇,这不是双标吗?

可“吏部屎郎”谷恭振振有辞地道:“汉初兴,接秦之弊,丈夫从军旅,老弱转粮馕,作业剧而财匮,自天子不能具钧驷,而将相或乘牛车,齐民无藏盖。至孝景之时,始造苑马以广用,宫室、列馆、车马益增修矣。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国家亡事,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财。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乘牝者摈而不得会聚。陛下,如今天下经数十年大乱,陛下御极之后,始使大汉半壁江山得以安定,此正如汉初兴之时,应效文皇帝,事皆从简,待国用富饶,再增用度。况武皇帝养马,是为伐匈奴,陛下养鸟,又有何用?天下尚未安定,陛下便耽于此逸乐之事耶?”

他先说的是汉初的时候太穷,天子连拉车的四匹白马都找不齐,等到后来武帝时国家富了,才有了那么多马,现在天下也穷,皇帝应该效仿文皇帝,节俭用度,等到国富了再说。

这还都是普通的劝谏,可他后面说的就不中听了,直接指斥养鸟无用,皇帝只是耽于逸乐。

车郎中将班登不干了,当即说道:“陛下养鸟,不是逸乐,而是为送信!有了传信署,就不用那么多驿使来回奔波,用鸽子就能送信了!”

“班郎将此言大谬!”谷恭立即就来劲了,他都敢当面直谏皇帝,一个小小的班登当然不放在眼里,正觉得对着皇帝不能尽情发挥,班登跳了出来,这可撞到他的刀口上了。

“自古至今,飞鸟能传信者,臣未尝闻也。。。”谷恭开始了嘴炮模式,发表了一番议论,说得诸位大臣连连点头。

“用鸟传信,这事儿有点玄。”

“不可能,分明是班郎将乱说,为陛下开脱。”

“养那么多鸟有什么用啊!还传信,骗谁呢!”

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班郎将此言,实乃无稽之谈!”谷恭以一句有力的话结束了对班登的批判。

“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小班登急了。可人家是大儒,说起话来引经据典,一套一套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小班登一个认不了几个字的话牛娃,哪能说得过他们?

班登急得回头看向皇帝,说道:“陛下,您告诉他们,鸽子是不是用来传信的?”

奇怪的是,皇帝并没有发怒,他平静地坐在那儿,淡定地看着谷恭喷口水,听任众臣咬耳朵。

皇帝不急不忙地说道:“既然诸卿不肯相信,那朕与尔等打赌,赌良田!”

皇帝这话一出口,大殿上立刻鸦雀无声,连谷恭都闭上了嘴巴,瞠目结舌地看着皇帝。

“怎么?不敢了吗?”皇帝语调平静,话却有点挑衅的意思。

大臣们面面相觑,许多人有上前接招的冲动,但是又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吃皇帝打赌的亏吃得太多了。仔细回想一下,皇帝和他们打赌好像就从未输过,反倒是这些大臣,每次都输得肝儿疼。

众臣都有些迟疑了,这他妈的别又是个坑吧?

可是飞鸟送信,这怎么可能呢?这赌是必赢的啊!

皇帝有的是田,多大的赌注都能接,这要猛押一把,说不准就此发家致富,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众臣都在心里嘀咕起来,这招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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