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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没有看定平王萧祈一眼。

五哥眼中的惊慌溢于言表,萧玉吉看他这幅样子,没有半点心软,只是漠然,萧祈看见妹妹还在,周围又没有了其他人,慌忙开口道:“好妹妹,阿吉,是哥哥做得不好,给你和六弟添麻烦了,姓周的是我的家臣,做出这种有丧人伦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啊……他掉进了钱眼子里,猪油蒙心,我确有看管不周的错处,但我真的……我从没想害过太子,这件事我全不知情,也没有胆量啊……妹妹,求你看在从前咱们也一道骑过马的份儿上,拉五哥一把。”

“父皇动气,不只是因你的手下在太子大哥遇刺时走动太多惹了疑心,还有其他。”萧玉吉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五哥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们几个手足的封地都离得不近,我们两个的离了两个郡已然算近,其余往北的哥哥们都是相距四五个郡的地方,这其中用意,不必我明说。”

萧祈如何不知自己父皇是不喜欢几个儿子的势力相叠相交,可这时他却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

“其实……五哥如果真想认错,不如去求太子,太子在父皇心中如何重要,这次想来大家也都看得见,太子大哥若能出面替你求情,想来父皇也不会太为难五哥的。”

萧玉吉这样说也是试探,刺杀太子的人尚未有明确真凶,纵然五哥目前嫌疑最大,但也不好就一口咬定,孟苍舒报上来的奏呈也只说这一行人在太子遇刺前后行动实在可疑,并无证据,只是对良慈郡动的手脚人证物证俱在罢了。

那么如果真的不是五哥,借着这个机会,让五哥和太子大哥剖白自辩,或许也会减少大哥心中的疑窦,让他别再乱钻牛角尖,不如去好好思考如何抓出隐藏在暗处的真凶才是正理。

如果真是五哥,那他也未必就敢去和太子大哥对峙。

萧玉吉静静观望,只见五哥萧祈垂泪道:“我的部下给妹妹添了这么多麻烦,妹妹还替我出谋划策,我实在无颜……”

“一家人不必说这个了,五哥不如试试我的办法。”

说完,萧玉吉走进了麟德殿。

麟德殿作为父皇的寝宫,与其说辉煌华美,不如说大巧不工。没有那么多繁复的装饰,然而彰显身份地位的龙云金器却一样不少,端华胜于瑰丽,不加巧饰,与父皇的行事作风一脉相承。

这样说来,杨皇后当真了解父亲,她的皇后寝宫布置也与麟德殿如出一辙。

此刻,杨皇后正温言相劝道:“……总不好让孩子难堪,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话,他餐风露宿赶回京师,也是做儿子想在父亲面前求个辩白,陛下听听儿子的话,就算有误会,也好宣之于口,别留下了芥蒂。更何况姐姐哭得也让我难受……许是身子重的缘故,见母亲为儿子掉眼泪,臣妾就……”

说罢,杨皇后便垂下泪来。

萧玉吉满脑子想得都是,论哭的速度和质量,孟苍舒和杨皇后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思来想去,她压孟苍舒赢。

但杨皇后功力也不差,这样挺好的,懂得恰当的时机用恰当的情绪说恰当的话,总要有人开解父皇,她的身份也是最合适的,对父皇来说有了台阶,对她自己来说是做了个合格的皇后,对五哥和华盈夫人来说,也是个敲打,教他们别当父皇真的纵容就敢往他们不能伸手的地方去碰。

萧蔚果然听劝下了台阶,一面安抚皇后,一面让萧玉吉就座,再找人传萧祈入殿。

萧祈一进来,就被他冷着脸斥责道:“朕的好儿子,专会给手足添麻烦,你妹妹现下就在屋里,你给她郡上搞成什么样子了?你弟弟才多大个人,郡内人手又少灾厄又多,你可好,缺你的时候不见你搭把手,人家自己政通人和了,你却要摸一把油水,这是谁教你的孝悌友爱之道?朕请鸿儒教你们读得那些书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话听着仿佛只是寻常父亲训斥儿子的口语,可其中意味却十分之重。

然而萧玉吉却听出,父皇没有提及太子遇刺的事。

她正想着,萧祈已转到她面前,涕泣道:“我督管家臣不利,让他们做出如此事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妹妹……”

简直就像闲话家常,萧玉吉不能在父亲面前发作,只平心静气道:“父皇都说我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下面的人不好必然不是哥哥的本意,妹妹不会计较的。”

杨皇后适时道:“陛下,公主知礼蕴情,定平王知错能改,是陛下教导有方。”

萧蔚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安慰一般,点点头,却又转向儿子,冷厉道:“你的人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