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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孟刺史的意思……还请刺史为我谋划谋划。”

萧秩竟挣扎着要起来道谢,萧玉吉赶紧跟兄长扶好,孟苍舒也上前一步佯装惶恐:“殿下若有吩咐,尽管直言。”

“我既险造不测,心有慌惧,实难再细细思量,不知此表一递上达天听,父皇是震怒我无能不能保全自身,还是多加安抚,又或者有其他我等不可测之圣意?还请刺史大人解惑。”

太子的话听着很实在,这时候是该问问对策,然而孟苍舒明白他的深意,早就想好了如何回复。

“殿下,敢问殿下父子情分如何?”

“大胆!”萧玉吉斥责孟苍舒用了中气,听着十分威赫,“不可胡言乱语!”

她太了解自己亲哥是什么人了,大哥并非嫉贤妒能的小人,心胸也算开阔且有谋略,但因这几年在京师做太子做得如履薄冰,远见的本事倒是没长,可短视的毛病却渐渐显露,要是因这样的话迁怒孟苍舒,她是断然不能坐视不理的。

“无妨无妨……既然求人,便要有坦率的心境。”太子轻轻咳嗽后反过来安慰妹妹,“孟刺史,不妨实话言之,父皇对我舐犊之情世间无两,我敬父皇,亦如是。然而天底下便是父子之间,也会因小人而生嫌隙,我自京师离开也有数月,不知这期间,是否有人趁机离间中伤……”

“那殿下就更不能只一味要强了。”孟苍舒此刻化身东宫幕僚,为太子殿下开始进行透彻的分析,“殿下与圣上父子情深人尽皆知,数十年父子情分,哪是旁人一两句话就能斩断的?然而君子易防小人难测,这期间若是有人兴风作浪,殿下一片拳拳赤子之心却被圣上误会,那就得不偿失了啊!”

连萧玉吉都听得津津有味,想知道孟苍舒到底打算怎么说才能让良慈郡和兄长的利益都最大化。

这话非常贴合人性的怀疑与忧虑,萧秩方才还有一两分演的意思,此刻却唯有沉默的思量,而后真挚道:“那我到底应该如何行事?”

“遇刺的表奏莫要太子殿下亲自来发回帝京,且让公主殿下写发。”孟苍舒一路上就在想这件事怎么处理,此时说出的便是深思熟虑后完备的方案,“公主殿下只消说殿下您伤重难愈,此刻生死未卜,作为妹妹,将兄长遇刺告知圣上乃是责无旁贷。而您也可以避免做出选择——既然不知选择的结果是对是错。况且此也并非欺瞒,若不是庞县侯拼死力搏,今日之事只怕更如天崩,外人所见,亦是殿下为圣命循行而九死一生,此时不让圣上知晓您二位的忠孝,更待何时?”

萧秩显然是被说动了,他不如萧玉吉那边感激孟苍舒尽善尽美的安排,却也十分乐意见得自己变被动为主动:“可我又担心耽误了循行之事,惹来怪罪……”

“您不能自己上表,已证明此事危急,公主殿下陈言恳切,圣上如何不明?那时必不会怪罪,反而会多加抚恤,甚至……会将殿下一行全部召回京师,由圣上亲自审讯出个水落石出,给殿下一个交待。”

孟苍舒所言其实并不能猜测,连自己最爱的儿子、国之储君太子都敢如此行事,那下一步岂不是要皇帝他自己的命?皇帝是不可能不查的,当然这个结果水落石出的那天,却反而有可能以隐秘的形式消解于无形——如果真是所谓“家丑”的话。

但孟苍舒心中有个疑影始终盘桓挥之不去,那就是太子殿下遇刺,是个人都能第一个想到是那几位蠢蠢欲动觊觎之心昭然若揭的弟弟们所为。毕竟那些女子路上没有动手,却到了良慈郡庞绪这里才图穷匕见,可见一开始就是想一石三鸟,给太子、良川王与小公主,乃至庞绪一并牵连入内。能受这种好处的,也只有那几个王爷了。

既然如此,他们真的会做这样明显的事么?

还是他们只是第四只鸟,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收集到的线索太少,孟苍舒从不是过早就下结论的人,他仍然需要观察。

不过眼前迂回规避风险的办法,他却成竹在胸:“殿下只需静养——庞县侯亦是如此,但凡牵扯其中的,唯有公主殿下可言语一二,我亦会上书奏明。我与公主殿下发生此时之时皆在襄宁城中,我们未见全貌,只来善后,于是圣上就需要自殿下您这里拼出此事前因后果,定然会召您回去的。而只要您回到京师,如何向圣上表明心迹,便不必再担忧有小人从旁滋事了。”

孟苍舒的安排听得萧秩心悦诚服,他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在憔悴的面容之上。

萧玉吉也听得钦佩不已,她自己也细想了想,开口道:“兄长,既然如此,那等圣旨到达良慈郡的那日,由妹妹护送你启程返回京师,到时候再由我亲自面见父皇陈情,为你做个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