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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甸今日没带齐观音,他身后的是几个武威军的属下,见孟苍舒的样子,他赶忙趁机低头耳语:“大人,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公主殿下今日很是不好,同旁人没讲几句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仿佛生了大气,你知道……”

“刘甸。”前方一声爆喝制止了刘甸与孟苍舒的耳语,萧玉吉止辔立马,扬声威语,“你是谁的部下?谁给你和你的弟兄发饷?你要是想去郡府,明日我就给你军籍抽出来成全你的心愿。”

这番话很是厉害,吓得刘甸半个字都不敢说,瞪大眼睛最后朝孟苍舒示警般用力摇摇头,做出一副“兄弟,我要死了”的表情,而后扬鞭跟上,打马前去。

萧玉吉也回马,继续领纵于前,只留绝尘之埃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洋洋洒洒,复又跌落——

——就好像孟苍舒的心。

他在门前站了半晌,将气叹了又叹,一时不知心绪烦闷由来,一时又觉心中酸苦难言,可眼前的事仍是事,孟苍舒拖着疲惫的步伐穿过前堂回到院中,就见两位御赐美人仍是极其规矩的一动不动侯在此地,待他走入,才双双又同行大礼:“恭迎刺史大人。”

孟苍舒摆摆手,独自一人朝堂屋走去,走到台阶上,他才注意到两个女孩都跟着他,却不敢进屋,而是立于屋外。

再怎么恍惚瞢眩也得打起精神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孟苍舒于堂中坐定,平心静气开口:“你们两个入内来说话。”

“是。”

到底是大内训教出来的女子,两位美人步态大方,一前一后进了堂,知晓是等待新主问话,也不多言,只在孟苍舒前面并列盈盈而拜,等候发落。

都说灯下看美人,皇帝的审美自然是不会有错的。眼前这二位女子看的出均是芳华妙龄豆蔻青春,姿色各有千秋,举止也都端庄宜人,孟苍舒还在脑仁疼,没空欣赏眼前的美貌,只问道:“你们的名字是?”

“奴婢姜嫦。”

“奴婢胡庆儿。”

孟苍舒听了点点头,又道:“你们一路过来辛苦,来的路上是跟着太子殿下的随行女眷一道么?你们可知自己是圣上赐给我的?”

姜嫦和胡庆儿对视一眼,最后是胡庆儿开口道:“回刺史大人,一路由宫中的嬷嬷管教我们一行十二人,我们只知是来良慈郡侍奉贵人,却不知是侍奉谁,前两日嬷嬷才给我们分开两拨,我们二人有幸能选中侍奉大人,是我们的福气。”

这样一来,起初要赐下这十二个美人就是定数,看来皇帝有意让太子刺探良慈郡,但还是相信女儿和昔日部将同自己是一条心的,无论太子殿下对良慈郡的评断如何,都会给予密诏和赏赐。

至少皇帝发自内心以为良慈郡无有问题,不需变通安排,只要太子照本宣科,既能稳住,这对自己和公主以及庞大哥都是好消息,有这般信任在,今后行事也会好很多。

但话说回来,光有信任是不够的,唯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将他们两方牢牢绑在一处。

沉思之际,两名女子一语不发低头侍立,极为乖巧。孟苍舒半晌才回过神注意到面前还有两个人,于是让道:“你们一道坐下,我还有些话问你们,都用过饭了么?”

他外貌本就玉润而温,蕴藉而雅,加之言语从来又如柔风甘雨,细润和恬,两名女子听了都有欣喜动容之情流露,仿佛心中对命运的忐忑不安也渐渐放下,连忙道谢并坚持礼数不肯就座。

“你们是宫中的女官,规矩大这我知道。可是往后如果在良慈郡听我差遣,还是要依照我的言语办事。”

孟苍舒语气温和,但话语里的毋庸置疑却再明白不过,两个女子只得谢恩,于次位两两相并,施礼后才落座。

“这样就最好了。”孟苍舒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可怕,但该了解的事他必须通过这两个人才能清楚,“我有些话想问问你们,良慈郡不是富贵之乡,我也不是什么士族权臣与高门朱紫,庞县侯虽然也是圣上钦封,但到底是县侯,不必那些公侯之家,你们会否觉得委屈了自己?”

这话实在言重,吓得两个女孩又从席间站起,慌忙而拜,姜嫦急道:“我等断然不敢如此狂悖!”

“我们一十二人,许多是过去罪军之女眷,能活下命来已然是天恩,后充入掖庭,做了乐府中的女官,不敢有忤逆之心。此次点了我们,便直说是来良慈郡赐予圣上的臣属故将,我等皆愿从命。”胡庆儿也为自己辩驳。

“选人之初,可有人中选了却使银子走路子,给自己摘出去,换旁人顶替呢?”

孟苍舒此言一出,两个女孩都吓住了,她们不知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君子的人竟如此神通广大,怎么会知道几个月前宫中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