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锭银子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苑容初来京城时,日常花销、打点下人都需要银子,她来前带的那点儿银子根本不够使。苑容便自己画了画,拿到街市画铺上卖给掌柜,赚取一点零花。但那画铺的老板却是不地道,原本说好苑容的画卖出去同他二八分,后来苑容的画卖得好,掌柜瞒着苑容将价格越抬越高,却仍旧只分给苑容一开始的价格。

苑容虽可以让身为神策卫指挥使的表哥尹堃摆平,但她刚住进尹府,知道不应该惹麻烦,免得尹老夫人和尹夫人对她有意见。便忍气吞声了下来。

直到一日,她再去那家画铺时,发现门口站了两名锦衣金甲的京卫,身姿凛凛。紧接着,从画铺里走出一名穿玄色织锦窄袖衣的武将,神姿爽拔,容貌昳丽。画铺的掌柜跟在他旁边,被他衬得如路边的淤泥,奴颜婢膝地搓着两手道:“沈都督说的是,我定将银两还给他们……”

原来有跟苑容同样遭遇的人,在街上拦了沈咎的马,将此事揭发给沈咎。

沈咎恰好无事,便来敲打这画铺掌柜一声。

沈咎疏疏淡淡地应一声,牵过属下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他清越疏淡的眸光从苑容身上一扫而过,几乎不做任何停留,便骑马离去。

再然后,苑容进了画铺,掌柜当即便把前两个月昧下来的两锭银子还给她。苑容回去后,一直没有动这两锭银子,将它们锁在妆奁的最后一层。每当她想起沈咎时,便拿出来看一看,脑海中便会浮现出初见沈咎时的光景。

这些年她从未听说沈咎身边出现过哪位女子。京中贵女们提起他,都是又惧又怕。

可是苑容不然,她努力经营自己的才名,让自己在京中闺女圈中有一席之地。如今也有几家媒人上尹府说亲,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可那并不是苑容想要的。她想迟早有一日,沈咎能看见她,那都督夫人的位置,还有谁比她更适合?

然而尹堃今日回来竟然说,沈咎营帐中藏着一位姑娘,还同那姑娘共骑一匹马离开武场?

苑容心里恼极,抓起梳妆台上两锭银子,狠狠地掷在地上。……

这边,卫弥月回到卫府后,第三天郁氏过来同她说道,李夫人和李淳风对她都颇为喜欢,若是她没什么意见,这便拿了她的八字同李淳风合八字。

卫弥月知道,合完八字后便要定亲,紧接着便是下聘,下聘完请罢期两人就可以成亲了。她这个身子才十四岁,八月份过了生辰才满十五岁,这么早就成亲,洞房花烛时吃得消吗?

卫弥月自然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更何况她对李淳风的确没什么感觉。她找借口推脱了,郁氏却不死心,第二天又过来同卫弥月道:“后日庆国公夫人设了一场赏花宴,邀请了许多夫人,李夫人同李淳风也会去。不若你两人再因此见一面,倘若你仍旧对他无意,娘便不再勉强你。”

卫弥月想了想,赏花宴那日她可以直播。况且跟李淳风见一面并不会掉块肉,便答应了。

到了后日,卫弥月着一件玉色苏绣折枝纹短衫,并一条娇绿色流云裙子,头发依旧只簪一支金累丝蝴蝶梅花簪。

卫繁絮今日没来,二房那边,周氏领着卫盛兰去武安侯府了。是以今儿只有郁氏和卫弥月去庆国公府。

来到庆国公府,女客前往后院的月季园。卫弥月同郁氏来得晚,她们由丫鬟领着进院子时,八角凉亭同外面的石桌上已经坐了不少女眷。

那边合欢树下打叶子牌的苏桃瞧见卫弥月,声音不高不低地唤道:“蔻蔻!你也来了?快过来,咱们一块儿打叶子牌。”

卫弥月同郁氏说了一声,走过去一瞧,石桌一圈除了苏桃和林嘉棠外,另外两人是苑容、褚若水。苏桃站起身,附在卫弥月耳边小声道:“蔻蔻,今儿你一定要赢苑容和褚若水两局……这两人见婉婉没来,便欺负我同嘉棠。我们两个玩叶子牌根本玩不过她们,你可要为我们争口气。”

说着,苏桃从丫鬟手里拿过荷包,大方地搁在石桌上,故意说给苑容和褚若水听,道:“这里头有二百两二十银子,蔻蔻,你随便打。若是输了我不会怪你,若是赢了那便咱们平分。”

“……”

在苏桃眼里,卫弥月是深藏不露。平日上课先生提问她问题,她支支吾吾答不出来,春日宴“书试”比飞花令却能拿第二。

画画就更不用说了,一幅画惊艳众人,甚至还赢了以画画出名的苑容。

后来苏桃还听说,上巳节御和楼举办的三场试题,只有卫弥月通关了。

那这区区叶子牌,定然也不在卫弥月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