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哭什么?”周寂疆摸了摸他脸颊,擦拭了那些泪痕,难得温柔。

“说来小星本就出生在平川城,这次跟‘娘亲’去了,也算是回到故土,魂断故里。”

魂断故里……谁都知道流放平川城就是必死。

祝小星抖成筛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多时,驾马而去,冰雪早已消融,飞驰的马蹄格外轻快。

下马至城门,露水降落,周寂疆立在那里等候,祝小星在他脚边瘫软,穿着厚厚锦绣华服却还感到丝丝的寒意。

他后悔了,不应该从冷宫跑出来,不应该莽撞试探周丞相,不应该幻想周丞相心软还对他网开一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小手攥紧周寂疆袍角,哆哆嗦嗦,仰着脸,“当年周丞相被流放,我不应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认贼作父。我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原谅我,原谅我!”

祝小星太小了,才周寂疆腰侧那么高。

小孩不懂什么叫做知恩图报,明明是周寂疆把他从平川城那样地狱救出来,到头来,还是依附强权,对天子越渊有天然讨好和崇敬。

人性慕强。

少了周寂疆这个爹爹,没关系,换一个,他们就还是三口之家。

“真卑劣。”周寂疆下了定义,又喊他,“祝小星,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其实你最应该祈求原谅的人,是平川城你那些被天子越渊下令屠杀了的同乡。”

“平川城被屠,你不想着报仇雪恨,倒想着巴结罪魁祸首。这才是认贼作父。”

祝小星愕然抬眼,对上周寂疆视线。

时到今日,惊才绝艳周丞相眸色仍旧纯粹,只是比之当年多了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