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有新鲜的空气灌入周寂疆的鼻腔,他呼出一口气往外看,只看见了眼前熟悉的医院大建筑跟里头翠绿色的草坪,以及明媚阳光。

周寄疆下意识转头看向驾驶座,只见那人偏开头避开他探寻的目光,只沉沉道:“你不下去就再也没有机会走了。 ”

周寄疆闻言戴上卫衣的黑色帽子,口罩遮住脸严严实实,就毫不犹豫扭过身体,掌心按在车门,下车了。

走到医院大概有一分多钟的路程,期间周寄疆每一步都迈得很大,他一步步走向拥挤人潮,没有回过一次头,可是他能感觉到身后目光沉默注视着他,一刻不离。

直到周寄疆真的走进了医院,在转角处他似不经意偏过头去,发现马路边川流不息车流里,那辆黑色林肯所在的地方只有几片银杏叶缓缓飘落在地,已经没什么人了。

周寄疆抿了下唇。

说是除非你死,结果现在放手也就只是因为他喊他“鹿鱼”说了一句当年很后悔。

可能鹿孤舟也发现他们之间那点儿仅存的感情已经被折腾得面目全非,满是疮痍了吧。

周寄疆不再犹豫,快步去往周奶奶所在的病房,他来晚了,只见那白色走廊稀稀落落几个医生,以及庄荣白。

庄荣白穿着件黑色西服,本应该板板正正,如今却是衣襟凌乱,领带也乱七八糟横着,他低头,鼻尖烟雾缭绕,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抽着烟。

他没看见周寄疆,周寄疆也没时间跟他多说,直接跟那些医生说了“借过”,没有解释就踏进这件病房,并且径直走到周奶奶病房里,单膝跪在冰凉地面,握住了周奶奶的手指。

握手指是因为周奶奶手背有针扎着,那薄薄一层皮肉,青紫,褶皱,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原来生命就是这样脆弱”的感叹。

这个动作就让医生心脏都差点停拍了,连忙想要赶走这个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陌生男人,刚唤护士一起拽住他手臂,正疑心掌心的肌肤为何这样凉呢,就听见身后门口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