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秋天,江岁寒人就变得惫懒了许多,不似春夏两季时那么活泼好动,他懒得再走三条街,去九芝斋里买藕粉桂花糕,也懒得再到西湖上泛舟,看断桥杨柳。

他往往会在葡萄结籽的小院里,坐一张藤椅,拿一把蒲扇,煮一壶上好的龙井茶,听着水开了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和房檐下啾啾的燕鸣相映成趣。

他不出门,萧洛便也不出门,怕他着凉,寻一条薄鸭绒的毛毯盖上。

就在后者细致小心地给他掖毛毯角的时候,江岁寒一把拽住他的手,扑哧笑道:“阿洛,我前些天看一本书,书上有些姓陆的诗人写过——‘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也是?”

萧洛听了失笑:“那你说,我们两个里,谁是狸奴?”

“我。”江岁寒不假思索。

萧洛奇道:“为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有机会了再说。”江岁寒说着,从藤椅下抽出本《剑南诗稿》,摊开放在腿上,“有几首诗我读不太懂,阿洛你学识渊博,你给我讲讲。”

他其实很喜欢毛茸茸的小狸奴,心里很想养一只,但时间不允许,他没有办法陪它一辈子了。

庭院里,被秋色染黄的叶子静静飘落,堆在地上,像满地细碎的黄金,天元二十年的秋天,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冬日天冷,屋子里比外面还阴,那凉飕飕的气息好像鬼魅,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