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燕都,被圈着不能出门,长大了在信州,忙着学医没空出门,他好像一直都被关在一个无形的樊笼,左冲右突,逃不出来。

或许,这个樊笼,名叫情爱。

搬来钱塘城已有月余,二人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提过他病重的事,仿佛只要不提,这事就不存在。

然而,萧洛的目光落下,隐约看到他额心的命魂之火,淡到几乎没有。

……这么虚弱的灵魂,还能再偷得几载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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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草长莺飞的西子湖上,映日荷花,莲叶田田,几点乌篷小舟泛游湖上,悠闲静美。

除去梅花,江岁寒就最喜欢微雨了,仰躺在乌篷船的船头,脸上盖着一只草帽,侧过头,笑眼盈然地注视着身畔。

每次听萧洛吹竹笛的时候,他都表现得很惬意很餍足,像刚刚吃饱的白猫儿,窝在炭火炉旁,尾巴慢悠悠地扫。

数支曲子奏罢,萧洛一放下竹笛,就被他扑起来一把抱个满怀,滚进乌篷里,在吱呀摇动的小舟上翻来覆去,笑声不断,有时候是玩闹,有时候是亲吻,而更多时候,则只是单纯抱在一起,伴着蓬外淅沥沥的小雨,安然入眠。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江南的夏日很长,但再长,也不过三四个月,转眼秋风一来,田野里的稻子就垂下了金黄饱满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