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不轻,江岁寒默然片刻,道:“钟离师叔,请问,我该怎么做才好?”

他身受重伤,精神疲惫,光靠自己连坐都坐不住,只能半靠在萧洛肩头,枯败的白发滑落脸侧,遮着那黯淡无光的桃花眼,谁看了都会心生垂怜。

钟离隐态度终于放缓了些。

“两条路,一条伤心,一条伤身,你选哪个?”

“什么意思?”

“伤心,顾名思义,舍却前尘,重回道途,把你心中为乱之人,以强硬手段剔除,往后再见,素昧平生;伤身,也很简单,以我独创的一套功法,一寸一寸逼出经脉中修无情道留下的遗毒,耗时大概一年,每□□毒三次,一次一个时辰,痛入骨髓。”

他说一句,江岁寒心就凉一分:“那请问您当年,选的哪条路?”

“你说呢?”钟离隐坐在那,中正平和,姿态中似有一把无形的标尺,时时鞭策,“我那时无人指点,全凭自己摸索,拔毒大概花了六年时间,坎坷诸多。”

其实,他说的已经很轻淡了,奚凌之前的描述是,六年内,十数次九死一生,硬撑着一口气,把命给捡回来了。

江岁寒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师尊,每天三个时辰,太疼了,你会受不了的,我们就选第一条吧。”萧洛握着他的手,低声乞求。

江岁寒悠悠地转过头,看着眼前这张年轻俊美的脸。

这十来天,他其实并不是很清醒,经常做一些似真似幻的梦,主角不是旁人,正是他与萧洛。

梦里,萧洛看起来比现在更成熟,但也没太大差别,反倒是他自己,幼稚得不像样子。

他一直在锲而不舍地靠近对方,然后碰到了很多温柔的刺。

萧洛似乎不太想接受他的靠近,言行举止之间,总透着些淡淡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