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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关系竟然到了如今这般不堪的地步,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去被扭曲的言行粉碎,他流血的心永远无法愈合;而牧周文内心的痛苦,绝不会比他更浅。多么讽刺,牧周文如此被他折磨,只是因为他曾经爱过自己,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道理?

孟盛夏的双手交叠起来,他紧紧地挤压着自己的指节,让那种肉体的痛苦转移精神的穷思竭虑。可另一种忧虑在心灵的苦楚之后飘然而至:他到底为什么而坐在这里呢?

是责任吗?可他过去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他曾经是个连自家公司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败家子,连想要改变的理由也并非是有朝一日大彻大悟,他最初的愿望也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能够和牧周文更相配一些。可如今他主动斩断了他们的联系,他奋斗的理由便也随之消失了。他接下来该为什么而活呢?

在孟盛夏对面办公的何理群见他如此魂不守舍,不由得开口问到:“盛夏,身体不舒服吗?”

“啊,没有。”孟盛夏挥了挥手,勉强地笑了笑,“我可能有点低血糖了。”

何理群却真的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块巧克力来:“可能有点化了,不介意的话,你还是吃一点吧。”他把它递了过来,孟盛夏有点难为情地接下了何理群的好意。

孟盛夏撕开包装,把因为体温软化的巧克力轻轻掰了一块下来,放进口中。他不是个喜欢糖果或是重口味食物的人,敏感的味觉每一次工作都会让他感到不适,但巧克力的安慰剂作用很快奏效,让他的心情好转了一些:“谢谢。”

“以后要在办公室准备点糖果吗?”

“回去我挑挑看吧。”孟盛夏不好得直接拒绝何理群的好意,只能应下了对方的建议。

工棚的门被人敲响了,更靠近门一侧的何理群抢先把门打开了。门外是工地的人,热情地问到:“要吃饭了,两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盛夏,来吗?”何理群转身问到,他知道孟盛夏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但工地上的劳动强度不比坐办公室,油盐是不会少的,特意询问了对方。

他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还像平日生活里那么娇气,孟盛夏点了点头,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为了节省成本,工地上的一日三餐都是用工地临时搭建的土灶做的,柴火就取材各种剩余的建筑材料,也有为了施工砍伐的树木枝干。工人们没有固定的桌子围坐,只是领了饭菜就随便找个角落坐下了。

孟盛夏也学着他们,找了个水泥墩就坐下了。他望着大碗里盖给他的饭菜,虽然感到饥饿,但要吃第一口心里总是有些介意。排在他身后的何理群也拿到了饭菜,寻着他的身影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了。

“不合胃口吗?”

“还好。”孟盛夏扒拉几下荤素搭配合理,但看上去就重油重盐的菜,心里不得不承认,他娇贵的胃的确在打退堂鼓。真不知道牧周文是怎么吃下去的,看他吃得还蛮香的……孟盛夏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用咀嚼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打算从对方生命当中消失的豪言壮志,似乎才一天就被他的本能抛之脑后了。他现在做什么都会想起对方,就像是一种无法治愈的慢性疾病,起初并不致死,可他也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病入膏肓。

“待会吃完饭,你先回去拿东西吧。我和他们说一声。”

何理群的声音拉回了他飘远的神思,孟盛夏连忙应到:“好。”他想了想,又反问何理群到,“你有什么行李要我帮你拿吗?”

“我第一天就带过来了。”

“哇,这么有远见吗?”

何理群莞尔到:“有备无患。”

“要是我有你这么细腻的心思就好了,”孟盛夏叹了口气,“那我也不会老干蠢事了。”

“我以前也不是现在这样,”何理群替他打圆场到,“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比你不成熟多了。”

“看不出来……”孟盛夏有点惊讶,他心中不太相信何理群的话,但这还是头一次对方和他主动提起过去,“我以为你应该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

何理群笑着摇了摇头:“我以前是个老师看到就头疼的学生。”

“真的?”

孟盛夏疑惑的眼神让何理群笑得更厉害了:“是啊,没有oga就要当好孩子的道理吧。”

“那倒也是……”孟盛夏为自己无意识中透露出的刻板印象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对oga的印象几乎来自身边的人们,而大多数人(不论性别),对他总是客套地有所保留,他也自然而然觉得oga就是如同玻璃制品一样的事物,“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了你想做刑警嘛,是因为什么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