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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传再听不下去,懒得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了来意,工作人员又立马垮下脸来 ,笑容僵硬半天想不起宋清荟这么个人。

一直到释传念初宋寄的名字,那个工作人员才哦哦哦地叫了起来,丢给了释传一句话:“精神科的306床啊,没错,这位病人是在我们医院。不过你要等等了,她们中午是要吃药睡觉的,这会还不到探视时间。不过我可以帮你把负责306床……不,宋女士的护士叫来。”

精神科,306床。

释传仰起头来和齐言对视,两个人的眼神里皆是惊讶。特别是释传,记忆里宋清荟确实是有点不符合她年纪的灵动和跳脱,但从艺工作者有这样的性格再正常不过。那个身材苗条,说话温柔,笑起来会用水葱一般纤长的手捂着嘴的宋阿姨,现在竟然在这座城市一个偏僻的疗养院里,成了个精神病人。

名字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她有了个代号——306床。

更烦躁,更不希望是在这里,见到曾经优雅动人的宋阿姨,宋寄的母亲。

张口时释传的声音有点哑,像是还没回过神一样,连眼神都不太聚得起来。

“齐言,你查了那么多,有没有查到宋阿姨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她住进来了多久?酒吧老张说宋寄十八岁就在他那个酒吧打工了,是那会开始宋清荟就病了吗?就是因为宋清荟病了,所以宋寄才只能放弃学业扛起责任来么?

齐言摇摇头,一向话多的他不知怎么的,也觉得压抑起来,“他中间有几年我什么都查不到,没有就学记录,也没有固定工作。”

说话间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护士朝两个人走过来,用不算客气但也还好的口吻问道:“你们找宋清荟有什么事情吗?”

护士姓张,是精神科工作资历算老的了,大概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她比同龄人要看着显老一点,两条法令纹深得好似拿刀刻过一般。

释传仰着头看她,她也同样垂眸打量释传。

面前的年轻男人残疾严重,她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这人瘫痪的位置有多高,怕是连抬手都困难。

但也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很有钱。

过去的这几年里,除了宋清荟的儿子,再没有人来看过她,怎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个所谓的朋友。

张护士越打量越怀疑,情不自禁问出口:“你真是宋寄的好朋友?”

释传点点头,在等待的间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腿又开始小幅度的痉挛起来,现在都还在震颤。

不过还好不疼,他没当回事,仍旧克制着情绪回答着护士的问题:“宋阿姨以前住在我们家楼上,不光我和宋寄是好朋友,我母亲和宋阿姨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面前的年轻男人虽然因为残疾说话声不大,但有礼有节,张护士不好再板着脸。但还是抱有怀疑,毕竟宋寄和他差距太大,她实在想象不到宋寄会有这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朋友,更别说还是邻居。

“宋清荟都住这多少年了,现在才来探望……”想到这个,张护士不由自主地小声嘀咕。

这话让释传愣了一下,腿抖得更加厉害。左腿眼看着就要从脚踏上掉下去,被眼疾手快的张护士弯腰帮他重新拎起来放稳在脚踏上,在疗养院待久了,什么样的病人她都见过。

出于职业,她有些心软,没再接着往下问。说到底也只是朋友,来不来探望,什么时候来探望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宋寄从未提过他有朋友、有家人,那就说明也不是多重要的人,自己也没道理去管这些事。

她直起身来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皱着眉问释传和齐言:“差不多还有一小时宋清荟才会醒,要不我带你去休息室找个临时病床让你休息会吧,你肌张力有些高,保不齐还会痉挛。”

轮椅上的年轻人脸色不好,除了横生的病气,还能咂摸出来点愧疚的样子。张护士又笑笑宽慰道:“其实她这两年都好多了,来不来探望都大差不差的,你也别太担心。”

饶是有束缚带固定着,释传的身体也还是在往下滑,齐言听到有休息室可以让释传躺会高兴的不得了,正要答应下来就听到释传说不用。他只是让齐言重新帮他坐正,说着胳膊还虚虚晃了两下撑在扶手上想自己往上挪一点。

他问面前的护士:“那请问您有时间吗?”

释传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体,双腿并拢又有点内八的迹象僵硬地坐着,得等着齐言重新抱他坐好才能显得更精神一点。

“我……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确实不知道宋阿姨是这样的情况。所以还有些事情想向您打听打听,浪费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