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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月令 克罗池 792 字 9个月前

砰——!

陈树闵跌坐回沙发上,痉挛起来的小腿碰到了桌面上名贵的白茶,尽数洒在浅色木地板上,开了片的瓷杯摔得粉碎!

安详沉寂的表象终于被无情的真相撕裂,幽静的海洋深处蛰伏已久的风暴蠢蠢欲动。看着陈树闵急剧收缩的瞳孔与起伏不定的胸膛,云酽心中生出近乎快意的感觉。

你没有忘记吧?

你也听到了吧?

在周袖袖跳楼自杀后的第二年,风光无限的精神科著名医生陈树闵出国进行交流,镀金归来时与当年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

“什么误诊?”陈树闵死死攥着那张备忘录,上面猩红刺眼的字被蹂躏得皱皱巴巴,上下牙齿都在打颤,恐惧的声音变了调,“哪来的误诊!你给我说清楚!”

第103章 我的秘密

“任何一位医生在职业生涯中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纰漏,这的确是在所难免的不论是疑难杂症还是普通小病,”云酽面露惊惧,惶恐地看向面前勃然色变的陈树闵,语气都在微微发抖,“这只是我们学院给我的采访时要注意的事项,您先别激动”

咚,咚,陈树闵那颗衰老而疲乏的心脏缓慢震动着,在这极度惊慌的时刻竟也苏醒。陈树闵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色因暴怒气愤涨得发紫,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肺部窒息而休克。

他那双浑浊的三角眼被松弛的眼皮遮住,脸上那股和善消失的无影无踪,紧紧攥住备忘录纸条的右手剧烈颤抖着:“你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

原本静谧温和的小雨逐渐密集起来,暴雨倾盆激烈地撞击在房间落地窗上,一阵又一阵重重捶打在陈树闵不堪重负的脆弱神经上。

“我这辈子从来都没误诊过!”陈树闵苍老的声音被喉咙挤压得变了调,在滂沱大雨轰然降世中尤为渗人,“你个兔崽子敢污蔑我?”

云酽憷着眉眼浑身紧绷,极力证明自己的无辜:“不是!我没有!”

他眼珠紧张胡乱地滚动着,根本不敢直视愤怒的陈树闵,神经质般用牙齿啃咬大拇指指甲边缘,留下参差不齐的痕迹:“材料全部都是我们学院准备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误诊”虽然是临床工作中普遍存在的问题,但它对任何一个医生来说都是相当敏感的事情,误诊往往会延误病人的后续治疗,会受到出于人道主义的鄙夷与谴责。其实错误的病情诊断一向并非医生独自的问题,而是需要将所有诊断治疗中使用的医疗设备、其他医护人员、乃至病人与疾病本身独特性等诸多繁杂的因素考虑在内。现代医学的发展并非登峰造极,还有许多未知疾病的复杂性等待后人探索。

任何病症都有一定的误诊率,再经验丰富的医生也没有十足的信心避免。

可是对于十分注重名誉的陈树闵来说,这种“栽赃陷害”无异于飞来横祸,在受人敬仰的一生中他从未受到过这样无端的指责。

他把面前的茶几拍得桌脚错位,怒声喝道:“什么材料?我干了一辈子精神科医生,兢兢业业几十年治好了多少病患,谁敢说我误诊?谁!”

云酽眼神飘忽,几度撑起勇气都不敢直视陈树闵的眼睛。他上下两排牙齿失措到打颤,泄出的声音细若蚊蚋:“您您当年不是给一位姓周的病人诊错了吗?您当时说她是躁郁症”

或许是因为陈树闵这辈子见过的躁郁症患者数不胜数,所以面前这个被派来对他进行采访前记录的陌生学生说出“姓周的患者”时,他竟没法立刻想起他说的是谁。

“但其实她很健康的,精神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一定是主治医生的诊断出了问题,所以没有继续接受治疗这是她父亲的原话。”

姓周的病人躁郁症她父亲

轰隆——

酝酿已久的雷声沸天震地,急遽短促炸开在陈树闵的耳畔,在他耳腔中隆隆作响。有那么一瞬间,他用力撑起枯树般粗糙的眼皮,浑浊不清的晶状体瞪着——他甚至听不清楚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穷学生在说什么了。

这道雷仿佛劈在陈树闵的大脑中部神经密集的地方,使他完全无法灵活支配自己的身体部件。他用声带死命挤压出嘶哑的声音:“他他这么跟你们说的?”

云酽维持着面上手足无措的模样,冷静地将陈树闵急剧直下的状态尽收眼底,像是精准稳定的仪器记录着失控的局面。

他面色灰白如死尸,目光由凶狠逐渐转化为诡异,嶙峋枯瘦的手背布满老年斑,正死命握在沙发边角上。

“赵承——赵承这么跟你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