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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月令 克罗池 821 字 9个月前

事实上负责采访陈树闵的新传学院副教授就是上午十点钟才会来,被云酽提前钻了空子。他用标准和煦的笑容软化陈树闵的心防:“他派我来先跟您交流一下采访的基础信息,我拿回去给他看看,避免到时候进度太慢,耽误您休息。”

他把贺州教给他的信息用了大半,把自己塑造成了个被教授临时派活儿的倒霉学生,获得陈树闵的信任。

有这么多校名人名作“担保”,陈树闵明显没起疑,有人主动为他“宣扬名号”这件事让他倍感愉悦。他爽朗地一挥手:“生病了就叫小王好好休息嘛,操心这么多事,来,进来吧。”

他没什么防备地邀请别有用心的云酽进入自己的领地,客厅早已摆好合适的单座沙发,看来陈树闵对于这场为他平生履历增光添彩的采访非常重视,专业上镜的演员想要骗过他,实在是轻而易举。

度假村独栋别墅的设计师审美很好,米白色的墙壁安谧惬意,元素并不繁复,是累了一辈子功成名就后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而落在云酽眼中,墙体便是周袖袖那不计其数的碳酸锂组成的,白色粉末堆砌起来,便是囿住她自由的吊诡牢笼。

第102章 白毫银针

之前云酽曾问过贺州,为什么愿意一直帮他费心思查这些事,他明明可以不必搅和进这摊浑水。

贺州当时的反应是呛得差点一口negroni喷到桌上。

他愤怒地将玻璃杯放下,“砰”一声尼格罗尼撒出来半杯:“how dare you!你可以怀疑我的酒量,但是不可以质问我作为医生的良心!”

这是简化版本,实际上他中英法三国语言混杂着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张牙舞爪要求云酽向他道歉,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心为弱势病人群体的赤忱热情受到了挑衅,就差没撒泼打滚索求精神损失费。

直到他借着酒疯嚷到酒保都注意到他们两个,云酽才不得不顺着他的毛捋,太阳穴涨得突突,认输:“好好好,对不起,我的错。”

获得回合制胜利的贺州飘飘然,又点了一杯酒,戳戳云酽的肩膀:“记他账上。”

房间的设计偏向日式风格,卧室与起居空间为开放式格局,不适合外人过多打扰涉足。不过陈树闵看上去并不在意,怡然自若地给云酽倒了杯茶。

一进来,云酽就左顾右盼,佯装对各式昂贵的装饰品充满兴趣的样子,把没见识、易拿捏的穷学生样演出来个十成十。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也能见到那只花瓶。来自哥本哈根的银杏蝴蝶,他在沈於容的办公室见过,在宋见青苏州的那间出租屋里也见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唯独它瑰丽剔透一如当年。

见他对艺术品花瓶目不转睛,陈树闵斑纹纵横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矜傲,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趾高气扬:“很漂亮吧?”

云酽从那宁静和谐的烟灰色花瓶与天堂鸟叶挪开目光,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来:“是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花瓶。”

“嗬,”陈树闵被他那模样取悦到了,“这还是度假村的什么经理特地送来的,说是希望我能对他们的服务感到满意”

他的话音尽数落在云酽面前那汪小小的茶汤中,汤色绿黄清亮,叶片形状似针,身上还附着细小的绒毛。白毫银针,嫩度极高而制作要求精细,不是一般名贵的茶叶。氤氲热气袅袅蒸腾,云酽微倾杯壁,观察着那细小长尖的叶片上下游荡交错。

他的长辈都爱品茶,林观秋和霍池是普通工薪阶级,也就泡泡凤凰单枞信阳毛尖什么的,解闷。云孝琬则痴迷收藏名茶,品茶闲暇就是他最和颜悦色的时候,命令云酽陪他一起喝。

“怎么不喝?”陈树闵明明是受采访者,先把自己给说渴了,端起面前滋味甘醇的白茶,饮了半杯。

云酽不动声色地觑了他一眼,面露难色,畏手畏脚地喝了几口,笨拙地差点把茶叶都咽下去,惹得陈树闵大笑起来。

“你们小年轻啊,都不会品茶,跟喝饮料似的,”陈树闵作势还要给他倒点,“白茶里可是有丰富的维生素a原,可以保护肝脏的。”

“谢谢您。不过这么好的茶让我喝,实在是太可惜了,老师来的话一定能和您一起品品。”准备工作做足,云酽推拒了他继续添茶的行为,窘迫地笑笑,“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进入正题吧。”

“好,好好。”陈树闵正色起来,登时放下了手中的小茶壶,整了整衣襟,仿佛摄影机已经对准他似的。

作为医生,陈树闵的一生履历不可谓不丰富。云酽翻开提前打印好的资料,用指腹捻过光滑的纸张,快速浏览参杂着专业名词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