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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夜戏倒是没有秦殊太多的镜头,一边是康熙和太子父子情深的文戏,一边是永和宫的母子兄弟矛盾,他只不过是老四、十四兄弟俩矛盾的旁观者和间接的推动者:

十四阿哥白天在校场被大阿哥太子俩一番作秀之下受了伤,这事儿阖宫都传遍了,万岁爷单独给了赏赐做安抚,后又让总管太监从私库选了东西送了一批赏赐去阿哥所。

太后也少不要劝慰一番德妃,让她勿要多做担忧,体谅皇帝的难处。那胤祯到了晚上势必是要到德妃这儿请个安、好让她放心,才算全了孝道。

至于老四,他作为大儿子、今天也在场,无论如何不好不去。十三就更加了,他幼时养在永和宫、德妃是他养母、无论如何只能更加恭敬。

蔺瑛入戏那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眼皮子一闭一撩的,她就成了享浴皇恩数十年不殆的永和宫主,雍容低调,却又带着多年上位者终究养成的威仪。

看了撩开袍子行礼的大儿子,她心情复杂,却不动声色地叫起。

宫女看茶,又退出去,母子之间的气氛静到茶盏落在几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一个问“娘娘近来可好,用得可好,睡得可好”,一个答“都好。”

问答转换,这回问的是德妃。

“府上可还好,阿哥和格格身子好些了?”

一个答:“最近有些凉着,等养好了再叫乌拉那拉氏带进宫给娘娘磕头请安。”

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不咸不淡。

直到狠狠梳洗了一番的十三、十四并肩来请安,德妃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她亲自让嬷嬷去拿准备好的奶茶和点心,宫里养孩子都是饿着养,可做额娘的哪里真的舍得让儿子饿着?

十三十四穿着常服,个子相当,似乎还是十四更高那么一小寸,笑盈盈地朝着他额娘打了个千儿,大拇指上带着万岁赏的扳指,动作利落又带着皇子贵胄那份矜贵,看得德妃又骄傲又心疼:“我儿身上可还疼着?”见胤祯笑着摇头,又皱着眉担忧看向胤祥:“十三呢?我叫人备了药,你们回去必须好好上药养着啊!”

她和亲子、养子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一团,反倒显得一旁四阿哥胤禛多余。

胤禛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冷眼旁观,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他大十三、十四这么多,没理由像个孩子一样要求长辈一碗水端平。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胤禛借机告辞,德妃拿帕子沾了沾唇:“你要事多,且去忙吧。”胤祥借口过两日万岁要考校功课、需得问问四哥也连忙跟着出去,德妃不忘嘱咐他回去记得上药,不要拖着逞强。几息之间,只留胤祯依偎在德妃身边……

这几镜几乎是一遍过,短暂的休息和补妆过后,永和宫的场景里清空到只剩蔺瑛和谢鲤,但退到镜头外的华凌和秦殊依然没离开,两人就站在秋士身边,看导演视角里的画面推进。

德妃留下小儿子,自然是有话单独和他说。

胤祯也是如此。

他从生下就一直很得康熙喜欢,活泼聪明,伶俐非常。如果说最初宫里孩子少、养不住,自四阿哥之后就鲜少再有带到乾清宫教养的例子,那康熙三天两头里就提起胤祯、问他吃得好不好学得好不好,赏这个赏那个,这架势、也就次于太子了。当然,和太子爷那是没法儿比的,康熙几乎日日都召太子一起用膳。

能让十四阿哥一边受着皇父偏爱,还不让被宫里其他阿哥们孤立或是欺负的,德妃功不可没:她私下底的教导绝对起了很大的作用。

华凌背着手,看蔺瑛女士和谢鲤一段段的台词,一丁点儿也不带卡的,情绪丰富充沛,情感起伏松弛有度,虽然现实是祖孙辈的差距,但剧里的母子情分也展现地淋漓尽致。

胤禛已经在前朝办事,在胤祯大婚出宫建府之前,他就永和宫德妃在外全部的脸面,胤祯再看不惯也是亲兄弟,不会直接和德妃说哥哥哪里不好,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像老四对亲娘总有一层隔阂,装作小儿撒娇扮痴让德妃放心未必不是十四的平衡之道……

就这冷暖差距而言,德妃偏爱小儿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鲤台词结束,他也得告退,哪怕是还未成年的皇子,他也不能在亲娘的宫里久留,宫门下钥前得回自己的阿哥所。

剩下衔接戏份的就是德妃和她的嬷嬷夜谈:愁大儿子看到弟弟受苦都不能出手,愁小儿子一腔热血横冲直撞,别人羡慕她养大两个皇子、可谁又知道她多少个日夜都无法入眠,为了他们忧愁?

蔺瑛不愧是蔺瑛。

站在人家四阿哥胤禛的视角,或许前一秒还讨厌她一碗水端不平偏心小儿子,这一秒也得共情于她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