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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七年,曾经母亲去世的痛,加倍回到了身上。原以为丢失一半心脏已经够痛了,不成想,整颗心都挖出,才是真正的痛,剜心之痛。

张明寻跪了半夜,终究还是抵御不了这样的噩耗,撑着冰凉地面,落了一地热泪。十余年,他从未有像今天这样绝望,原来失去一个器官,是如此灰暗意冷,是恨不能与它同去,还留这俗世做什么。

一根蜡烛被风吹熄,张明寻红目怒睁,猛扯掉膝下蒲团,对着列祖列宗不断磕头,额头红肿,鲜血浸出也不肯停歇。

他反复低喃。

祖宗也好,神明也罢,我求你们,别把我最后半颗心脏再夺走了。

祠堂罚跪后,张明寻从沉默寡言变成了阴晴不定,那张淡漠的脸上总藏着几许阴沉。他开始信奉神佛,慰天人之灵,求己心安稳。

可无论如何祷告,整个暑假都没有受到好消息。

临开学前几天,父亲叫他回学校,有消息会通知。

张明寻破天荒的顶了嘴,说什么也不肯回去上学,发了疯着了魔,说找不到小深一天,他一天都不会离开,学业也好,家业也罢,统统不要了,总归也不是他想要的。

这番话彻底惹怒了父亲,叫他受了最狠的家法,打得皮开肉绽近乎难行,养得渐好后又硬生生把他绑去了国外上学。

那是张明寻最浑浑噩噩的一段日子,像一具只会沉沦的行尸走肉,抽雪茄,醉酒难醒,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儿。若不是谈家两兄弟在身边照看着,只怕他早就舍弃这一身,彻彻底底堕落。

那两年太难熬了,根本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直到后来,那天他在住所与谈家兄弟聊天,家中一通电话,点着了他的烛芯,一切又重新燃起。

突来的喜讯,让紧绷的弦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