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笨狗号的水手们没有一个放松警惕。

被救上来的这个男人,乍一看与好人无关。

不,该说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头发与胡须都太长了,只露出半张脸。

“伙计们,我没有恶意的!我是来自马耳他的水手杰夫。”

爱德蒙说的是英语,在他入狱之前常年在地中海跑船。

马耳他比邻意大利西西里岛。曾经被拿破仑攻占,而后被英国殖民。

十年过去,马耳他的局势是否变化不得而知。

爱德蒙又用意大利语复述了一遍,“今天的暴风太大了,我效命的那艘船很不幸触礁沉没了。这里是不是靠近法国?你们有没有捞到其他人?”

没有人应答。

不该说的别说,这是笨狗号的规矩。

此刻,水手们纷纷将视线投了一个方向,“兰茨先生,您看呢?”

珀尔踱步向前,伸出了单筒望远镜。

下一刻,爱德蒙感到自己的下巴被冰冷的望远镜挑起。他被迫仰起了头,眼见俊美无俦的男人在面前缓缓站定。

水手们称呼这位为兰茨先生。这人的背后圣艾尔摩之火在桅杆尖顶幽幽燃烧,蓝白火焰让眼前一幕幕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来自马耳他的水手?”

珀尔微微弯腰,近距离观察着被救者。

男人身上衣服都破损了,看不出服装原貌,且没有穿鞋。四肢多有细微擦伤,像极了从海船事故现场逃出生天的伤情。

“是。”

爱德蒙以为对方会问他的发型与胡子。

之所以刚刚没有一刀割去胡子与头发,因为小刀无法剔得好,还会被看出新修的痕迹。

这与衣服被破船利器割伤不同,不能使用那样的借口。不如就全部留着,编造一个许愿十年不剃发不剃须的发愿誓言。

珀尔却没问头发与胡子,而是淡淡地道破一个事实。

“马耳他来的水手,你的皮肤全是冷白色。”

放眼笨狗号,包括大卫船长在内的雇员,没有一个不是古铜色皮肤。

大海上的海员生活免不了风吹日晒,去码头与港口观察,几乎看不到水手们外露的四肢皮肤是冷白色。

爱德蒙暗道好敏锐的观察力。

兰茨先生竟然丝毫没被头发胡子的显著异常转移注意力,反而观察到另一种异常。

“这是天生的。”

爱德蒙对答如流,“怎么晒太阳都没用,我也很伤脑筋。古铜色才是水手该有的样子。”

珀尔不置可否,意味不明地说:“天生的?真是好巧。”

爱德蒙面不改色,眼神坦然,“是啊,我都没见过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