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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通陪笑道:“不知兄台忘了何事?”

顾凌云呵呵一笑,朗声道:“其实我这次来移风馆,还特意要告诉齐兄一句话。不过这句话却不能传入第三人的耳中,还请齐兄附耳过来。”

齐通见顾凌云来到移风馆,却对自己并无什么交待,亦觉得有些蹊跷,此时不知顾凌云意欲为何?但心想他已然饮下毒酒,为免他心中生疑,依言将耳朵凑过来:“兄台有话请讲。”

一时大堂中数十道目光都集中在顾凌云身上,却见顾凌云将嘴唇凑在齐通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齐通浑身一震,面色大变。

风入松本要立时摔杯出手,但听顾凌云这般讲也不由心生好奇,忍不住想听听他会对齐通说些什么。可饶是他运足耳力,也没有听清楚近在咫尺顾凌云的语声。

就在诸人心头迷惑的这刹那间,顾凌云猛然大喝一声,长刀已然出鞘,反手一刺,便从齐通的腰胁处扎了进去,再一个旋身,凌云一刀由齐通身内自下而上剖体而出,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变向朝着风入松的颈上斫落。刀锋带起满天的血雨,端是气势慑人。

风入松大惊失色,何曾想顾凌云非但没有中毒的迹象,反而先发制人,且一出刀便直劈向自己,显是早已看破所设下的埋伏。心头一惧,竟然不敢硬接这一刀,足底一蹬,身体朝后滑去。周围埋伏着的摇陵堂众再也顾不得等风入松掷杯为号,齐齐发一声喊,四面八方朝顾凌云扑来。

顾凌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视四周埋伏如无物,一刀出手,挟着一去不回的气势,刀锋始终不离风入松的颈项三尺。风入松几度转身变向也无法逃离那把令神鬼皆惧的长刀,反而将几名扑上来的手下撞翻在地。

风声轻响,大堂右侧射来几道细小的红影,或直或曲,或反弹厅柱或入地钻出,却皆是取向顾凌云肩腰处的几处穴道,正是摇陵堂的大军师段虚寸的成名暗器飞虹刺。顾凌云本欲一鼓作气先斩杀风入松,但看那几道红影来势劲疾,认穴奇准,心中微一叹息,只得一翻腕以刀将暗器拨落。左脚同时趁势踹出,正踢在风入松的右胯上。

风入松踉跄而退,也幸好觅得这一丝空隙,身形一转,方脱出顾凌云那把长刀的控制范围,这才有机会拔出腰间暗藏的宝剑来,与顾凌云相隔五尺对峙。心头纳闷顾凌云为何仍有如此神威,难道那杯毒酒的效力尚未发作?

顾凌云见到风入松的长剑后已认出了他的身份,豪然大笑:“风门主若是光明正大与我对攻,应该可支撑到几十招后。只可惜你一心想凭阴谋诡计暗算,反被我所趁,这一脚的滋味如何?”

其实顾凌云这一脚仓促而踢,劲道并不沉重,只是在风入松白色长衫上留下一个大脚印,十分难看。风入松身为摇陵堂三门主之一,却在一众手下的眼底被顾凌云杀得如此狼狈,心头忿恨,心想若是让顾凌云就此逃了,只怕日后再也难以服众。当下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形若箭一般迅捷往顾凌云射去。

顾凌云知道风入松含忿之下必出全力,加上有段虚寸那无孔不入的暗器在旁边伺机而发,更有摇陵堂手下围得水泄不通,既已中伏必无幸理,但他早就有舍生取义的念头,不但面无惧色,反是振作精神全力迎上风入松,欲要趁自己力竭之前先斩杀对方一员大将。

然而,尚未等风入松近得顾凌云身畔,已有一道灰色的影子从侧面先抢入到顾凌云的怀中。那灰衣人本是混杂在摇陵堂众中,丝毫不见出奇,但这一个抢身却如电光火石般速度惊人,在冲入顾凌云怀中的一刹,左手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已抵住斜落而下的长刀,右掌随即重重拍向顾凌云的胸口,在半空中右掌忽又变向倒击肋下,而就在顾凌云肋骨断裂声响起的同时,黑衣人肘部诡异地一抬,几乎不分先后地狠狠撞在顾凌云的下颌!

激战就在这瞬间停止。灰衣人这猝然的一击力道沉雄,顾凌云长刀脱手,身体重重撞倒几张酒桌后软倒在地,挣扎了几下,终于未能爬起身来。

大堂内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风入松的手下甚至忘了去将倒在地上的顾凌云绑起来,他们都已被这灰衣人旋风般的出手骇呆了。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这般准确、迅速、残酷、不给敌人一丝喘息的杀人手法。当灰衣人混杂在人群中时,没有一个人去注意他的相貌,他和任何一个普通人好象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一出手,却是石破天惊,令人咋舌不已。包括风入松在内的每个人心头都浮上一句疑问:这个可怖的灰衣人到底是谁?!

灰衣人转过身来,却仍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相貌。因为在他转过身来的同时,已将满手的鲜血抹在脸上。然后漠然笑了笑,垂下头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缓缓离开移风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