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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天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树下,自己一身轻装,不动声色地跟着那顶平稳的暖轿后,穿街过市。

一炷香的工夫,那小轿左拐右饶,忽的停在了一处相对僻静的门前。轿帘高挑,那个白衣公子却没有进去门口,而是身子一转,负手走入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两名手下随之而入。

杨乐天纵身跃起,翻入了与之相邻的院落,双足刚刚落稳,即又扯开步子,跟着他的义弟并肩同行。

说是并肩,实则两个兄弟之间,尚有一墙之隔,彼此步伐一致,却互不相望。杨乐天足下甚轻,他不仅要让飞鸟看不到他,甚至连听到也是不可以的。

然而,杨乐天的心脏却再也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重逢”这个词在他头顶撞击着。他转头,很想挥手将横亘于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堵墙推翻,给他的义弟一个热情的拥抱。三来了,三年的离别,他的义弟一定以为他死了,一定曾为他的死而伤心难过,假如飞鸟此刻看见活生生的他,飞鸟的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扯了一抹甜蜜的笑,却又不得不将那些兴奋、期盼、迫不及待强行压制下去。他需要等待时机,或许这个时机已经不远了,或许就是现在。

墙那边的足声突然顿住,杨乐天也急刹住了脚步。偏巧,旁边就有棵高大的榕树,他便纵身跃上,从树枝的冷隙间窥看巷中的情况。

这巷子原来是个死胡同,再走二丈就到了尽头。在那尽头的高墙前,同样是一棵粗大的榕树,从枝桠悬落下的气根掘起了泥土,足足有几十条,若藤蔓般,密密匝匝的,好似老寿星的胡须。整条小巷并不宽,最多可并行三人,两侧则是高过人顶的青砖墙壁,自前方不过半丈处有一个小门。杨乐天蹲在树上可以望见,在这小门后是另一处清冷的院子。

“人呢?”飞鸟没有语调地问着手下。

那手下走到角门前,伸手在门板上敲了六声。

“吱呀”一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没有看清人脸,只见一个粗重的麻布口袋从门内飞了出来,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呜呜——呜——”

麻袋在地上不停地扭动,好似是条被捞上了岸的鱼在挣扎翻滚。那手下没好气地踢了麻袋一脚,之后转身向飞鸟拱手:“二楼主,人带来了。”

飞鸟点点头:“解开,松绑。”

这威严的声音好不陌生,令树上的人心头一震。杨乐天幽幽看了一眼树下神情冷峻的二楼主,无声地笑了:不知道我的义弟原来还有这么强势和严肃的一面。

这时,唤雨楼的手下已利落地从袋中拖出个少女来,并解开了束缚着她手脚的麻绳,拔出了她口中的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