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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天心中一酸,多少年来,只有小师妹徐若兰曾这般关怀过自己,当下深吸口气,道:“赵夫人,你这恩情雁某绝不会忘记,日后有什么事,你只要开口,雁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夫人微笑道:“你只要照顾好自己便是了。”说着哄了哄怀中的孩子,道:“云儿,快向叔叔再见。”

这孩子大概一岁多,生得白胖,煞是可爱,嘟囔着小嘴,摆了摆手,算是作别。雁北天哈哈一笑,带着衣服和盘缠离开。出了赵府,雁北天不知要向何处去,但觉天地之大,无所容身,心中打算:“先避过这风头,日后再来找云涯。”当下辨定方向,决意先逃到西域躲避一阵。

到了中午时分,来到一处酒肆休息,忽地路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匆匆赶来,这些人个个矫健凶悍,腰间佩着长刀,当先一人后背负着大斧,一脸浓胡,雁北天害怕给人认出,稍做易容,这些人他并不认得,但却暗中留心,以防万一。他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酒吃肉,却暗中偷听他们的对话。

只听那个满脸黑胡的男子道:“瘪三,点子可打探好了?”那人笑道:“妥妥的!寨主您放一百个心吧!”那黑胡男子哈哈一笑,道:“老子今夜可要好好干一票!大家一起发财吧!”那瘪三笑道:“谁不知道咱寨主是号称黑风一把斧的赵黑胡啊!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

赵黑胡道:“总舵主派我完成这件事,咱无论如何就要完成他!来!咱们干杯!喝完好上路!”雁北天心道:“原来是群劫匪。”心知事不关己,当下也不再注意,见那些人风风火火的往东边而去,结完账后便上马离开。路上,雁北天越想越是不对劲,蓦然想起:“黑风一把斧?莫不是西安的连环十八寨的黑风寨?听说他们专门劫杀官员有钱人,这襄阳……不好!”

当下勒转马头,急急往东飞奔而去。雁北天狂奔一阵,天色已然渐黑,赵府建在襄阳城外,赵大人痴迷风水之说,经一风水大师指点,便建在一处郊区,这些年来,除了赵大人早死之外,倒也相安无事。雁北天来到林间,天色刚刚入黑,心道:“按那些贼人来说,得再过了一个时辰才会动手,赶得上!”

心念一顿,脚下坐骑蓦地惨叫一声,跌落在地,雁北天当即飞了出去,黑夜之中几缕白光闪过,从林间射来几枚钢镖,雁北天一招“清风拂柳”叮当挡下。凝眼一看,却是几天前在客栈偷袭自己的那三人,雁北天心急如焚,厉声喝道:“你们快滚!否则今日雁某绝不留情!与你们拼死一决!”

那三人被他这视死如归的气势骇了一跳,那个年少的蒙面人道:“怕你作甚!”手举钢刀,砍了过去,雁北天大怒,施展六合剑法,与那人缠斗起来,那人有意隐藏自家武功,被雁北天一顿拼命般的攻击杀得手忙脚乱,几次遇险,不禁惊呼救命道:“你们倒是快出手啊!”

另外两人对望一眼,也是出手相助,雁北天形若疯子,拼命出招,将三人杀得一阵倒退,而他身上也中了不少招,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如此拼命,即便是武功高过于他的,出招之际也得斟酿斟酿。那三人对望一眼,出手之际加重真气,将雁北天困在其中,雁北天见时辰已过,心中如火在烧,只恨不得将眼前三人撕碎了!

便在此时,林中传来一声道:“你们三个东西要不要脸,居然围攻一个,要不要老朽去告诉你们的师傅啊?”他说了三句,却变幻了几个方位,从东从西,不知哪里所发那,那三人脸色大变,对望一眼,迟疑片刻,纷纷转身逃开,此后到了几年后杀云涯时,雁北天方才知道出手救他的人是鹤仙翁。

雁北天虽然身心疲惫,但却不敢逗留,他平素只有大笑神明,从来不信佛说,此刻心中竟自暗中祈祷保佑,愿赵夫人平安无事。那马被暗算死掉,雁北天奋力狂跑,赶到赵府之时,赵府已被火光包围,时不时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声。

雁北天一颗心直沉而下,抽出宝剑直接冲了进去,只见庭院躺着几十具家丁仆人和婢女的尸体,断肢鲜血横流一地!一股血腥味直冲鼻间,让人疑是到了屠宰场一般。一个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对雁北天道:“你是哪来?谁的手下,怎么没见过你?”

雁北天转过头来,双眼赤红如血,一张脸扭曲变形,如鬼如神,蓦地白光一闪,那人断做两半,上身砸在另一个劫匪之上,那人平时宰人倒是睡好吃好,全然不怕,但乍见自己同伴尸首,却吓得惊叫一声,指着雁北天道:“你,你是谁?”

雁北天不去理他,直接冲到后院,只见院中还有几个有些武功的仆人再做抵抗,雁北天仗剑一路杀过去,冲进赵夫人的房中,首印眼帘的是一个拿着斧头的男人,在他面前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美丽女子,那男人手中抓着一个婴儿,道:“呸!这贱人竟敢反抗老子!既然如此,就先拿你开刀!”

说着将手中婴儿往地上重重一砸,突然眼前人影一晃,雁北天已将婴儿接在怀里。赵黑胡吃了一惊,道:“你是谁?”雁北天凄厉的嘶声叫道:“今日的人,一个也休想活着。”手中长剑猛然一进,啵的一声刺入赵黑胡胸膛。赵黑胡吐了口血,摔倒在屋外,惊呼道:“快来人!杀了他!杀了他!”

从四面八方冲来几十个人,见了见雁北天,立即动手,雁北天拼命厮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上中了多少刀,只觉灵魂出窍了一般,身子的力气全部都抽干殆尽。雁北天看了看被鲜血染红了的婴儿,想起赵夫人,急忙扑了过去,一手抱起她,晃了一晃,道:“赵夫人,是我,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