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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一转,剑招突变,叶云生翻转剑刃,灰白锋芒跳跃不定,剑刃竟似陡然间增长三分,剑身如曲,却韧性十足。那锋芒映入他眼中,愈发显得他一双上挑凤眼灿烂如电,却终是清明不减。

这正是叶云生最得意的剑式“快雪时晴”。这一式既出,十里亭内外风雪之意大盛。易兰台识得厉害,双剑斜交,目光凛然,低声喝道:“好剑法!”他身形倏然而起,衣袂翩翩如凤舞九天,双剑剑光一展如若流星划破天宇,起落之间迅捷无比,真个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漫天飞雪被一斩而断,就在这一瞬间,夕阳同时落至地平线下,漫染金黄一转为柔和的暮色苍茫。

易兰台的右手剑已触到叶云生肩头,但也只是触到而已,随即剑身便收了回去。叶云生知他手下留情,心下感激。他欲待卸去这一式劲力,但“快雪时晴”易放难收,若向前使力,前方十里亭只怕要毁个大半,这条路上只有这一处可供来往行人休息歇脚,怎可毁在自己手下?这样一想,剑锋硬生生又是一转。

他先前卸劲已是勉强,这下硬生再转,只觉胸中气血翻腾。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贴上他后背,一股柔和温暖的劲力缓缓传来,易兰台的声音平和宁静:“叶兄,宁心定气。”

二人初见面时称呼客气,比试后惺惺相惜,易兰台便改了称呼。叶云生所习内功本是玄门正宗,加上这番相助,紊乱气息慢慢调整回来。

易兰台收剑入鞘,诚恳道:“叶兄的飞雪剑名不虚传,尤其是那一式‘快雪时晴’,倘若能收敛锋芒,化为圆转,江湖上定然少有匹敌。”

叶云生一凛,这一句话说中他根本弊病,“快雪时晴”虽是他得意招式,但近两年来却渐遇瓶颈,甚至有不进反退之意,他沉默片刻,由衷道:“易先生果然不愧天子剑之名。”

易兰台微微一笑:“叶兄过奖。”

叶云生又想一想,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这句话问得唐突,易先生莫怪,你剑法高超,我却从未在江湖上见过,不知是哪一派的剑术?”

易兰台一笑答道:“在下出自无忧门。”

叶云生凝眉思索,半晌才想起这是江湖上一个不出名的小门派,便道:“听闻有位姓楚名徭的侠客,为人急公好义,是出自这一门派。”

易兰台笑道:“正是家师。”

叶云生暗想,楚徭虽有侠名,却未曾听闻武功有何惊人之处。易兰台似看出他心中所想,道:“家师所传,虽非世间最出色的剑法,却是最适合我的剑法。便如叶兄的飞雪剑,沉郁之中不失光明正大,若是我使,绝然发挥不出这般威力。”

易兰台所使剑法,不如少林达摩剑刚猛无伦,不如武当太极剑守护绵密,比之昆仑的清逸、崆峒的凌厉也有不及,但却优雅从容,进退得宜,易兰台更将其中的天人合一之处发挥出了十二成的威力。

叶云生一怔,不由暗自点头。二人之后又细谈武学等事,愈觉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易兰台抽出双剑中的右手剑,笑道:“我左手剑名为‘摇空绿’,是艺成时家师所赠;这一柄名为‘寒骨白’,是我偶然所得,虽不似龙文古剑一般名贵,也勉强可以一用。赠予叶兄留念。”

以随身兵器相赠,足见盛情。叶云生心下感动,他是个实诚之人,不愿说些“愧不敢当”之类逊让之语,便伸手接过,诚恳道:“多谢。”